王风摇头：“算了，强扭的瓜不甜。这样的人，逼不来，也留不住。”
段鹏拉着板车刚走不远，才十几米光景，便被两个日军和一名伪军拦了下来。
聚仙楼那日正热闹，宪兵队头目平田一郎办寿宴，宾客众多，粮米需求大增。
段鹏的摊子离那里不远不近，正好撞上了这档子祸事。
日军向来横行霸道，何时付过钱？
他们眼里哪有百姓的活路。
段鹏虽恨透这些侵略者与叛国之徒，但只要有钱可赚，他也愿意低头。
可眼下分明是赤裸裸的掠夺，连讨价还价的余地都没有。
两名日军二话不说，伸手就抢板车。
段鹏眼底闪过一丝杀意，随即压下，拽住其中一个日军衣角，声音发颤：“太君，不能拿啊！这是我家命根子，老娘全靠这点米活命，求你们放过！”
伪军一脚踹来，嘴里骂着脏话：“滚开！再缠着老子崩了你！”
另一名日军早就不耐烦，“八嘎”怒吼一声，举起枪托朝段鹏面门砸下。
那一击若是落下，普通人必当场毙命。
日军平日作威作福惯了，在这片土地上肆意妄为，早已视百姓如草芥。
千钧一发之际，段鹏左手一抬，轻巧拨开枪管，右肘顺势顶向日军下巴。
他本可使出全力，却在最后一刻收势，动作看起来像是慌乱中误撞所致。
“太君，真不能拿啊，家里等着米救命……”
可日军岂会理会？
方才那一肘虽未造成伤害，却让他颜面尽失。
一个平民竟敢反抗，简直是奇耻大辱。
他二话不说，抬手就把枪口对准段鹏脑袋，手指已扣上枪栓。
生死一线，退让便是死路。
段鹏眼神骤冷，左手疾出，将枪口推向一旁，身体旋即一转，手刀劈向拉枪栓的日军肩颈，同时左手抽出对方腰间刺刀，反手捅进其左腹。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那日军瞪着眼，满脸不可置信，倒地时瞳孔仍未闭合——他至死也没想到，自己竟死在一个手无寸铁的百姓手里。
伪军吓得魂飞魄散，转身想逃。
段鹏一步跃上，一脚踹中其腿骨，咔嚓声响起，那人惨叫倒地。
段鹏抽出刺刀，毫不犹豫刺入对方胸口。
鲜血喷涌，伪军抽搐几下，没了气息。
远处的鬼子动作不慢，趁着段鹏跃起击杀两人之际，迅速拉开枪栓，子弹上膛，枪口直指段鹏后背，手指已搭上扳机。
生死一线，段鹏神情未变。
他佯装翻滚躲避，心中笃定，在如此瞬息万变的局面下，敌人绝难命中灵活移动的目标。
只是他暗自惋惜，枪声一旦响起，四面八方的日伪据点必然闻风而动，到时别说藏身，就连母亲也难保安全。
就在刹那之间，一个年轻人忽然出现在身旁。
段鹏一怔，那人身形清瘦，面容年轻却透着沉着，没有半分犹豫，抬手一掌切出，如电光掠过，正中鬼子咽喉。
那人连哼都未哼一声，双眼凸出，身体缓缓瘫落，像一袋沉重的谷物倒地。
王风站在尸体旁，神色淡然，目光扫过周围人群。
目睹一切的百姓纷纷低头避视，脚步匆匆，不敢停留。
他们看惯了杀戮，可被杀的竟是鬼子，这是破天荒头一遭。
心头虽有恐惧，但更多是压抑多年的痛快。
有人低着头，嘴角却微微上扬，若非性命攸关，恐怕早已拍手称快。
王风走近段鹏，语气平和：“你现在懂了吗？这世道，没人能躲在角落求平安。回去安顿好你娘，然后想清楚，你是打算埋没这一身本事，一辈子做个缩头缩尾的人，还是跟我一起打鬼子，让天下所有母亲都不再流泪。”
话音落下，他抬起手。
不远处，包太平从人群中走出，穿着粗布衣裳，混在百姓里毫无异样。
王风说道：“老包，你陪这位兄弟走一趟，把他娘送到根据地去。这城里，待不得了。”
“明白！”
段鹏抱拳：“谢了，俺叫段鹏。你……究竟是谁？”
王风笑了笑：“我是谁，日后你会知道。老包路上会告诉你该知道的。现在，赶紧回去，别让你娘多担惊受怕。我不愿见一个有胆有能的汉子，为了逃避危险，活得像个影子。”
“段鹏，走！”
包太平一挥手，两人很快融入街角人流，身影消失在集市尽头。
望着他们远去，王风转身看向周大牛：“别人办寿，咱们空手可不好。我让你带的‘贺礼’，还在吧？”
周大牛咧嘴一笑：“三哥放心，王根生那小子办事利索，刚才转角就交给我了，一直攥在手里，没离过身。”
王风低头看了一眼——纸盒包装整齐，红纸条幅上写着一个斗大的“寿”字，笔迹端正，像是真来贺喜的模样。
他点头：“时候不早了。既然礼物齐了，那就去给鬼子‘祝寿’吧。”
“好嘞！三哥，我早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聚仙楼前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王风与同伴说说笑笑走近门口，迎面竟撞见了乔装打扮的李云龙和魏和尚。
定睛一瞧，王风差点笑出声。
眼前这位“阔绰老板”穿得那叫一个讲究：一身亮面杭绸长衫，头上压着崭新的黑礼帽，脚蹬乌皮千层底，白线袜子露半截，腰间别着一把二十响驳壳枪，晃晃悠悠，走起路来趾高气扬，好像谁欠他五十大洋没还。
这身行头看得人直愣神。
两人刚想迈步，却在门前犯了难。
四下一看，宾客进进出出，手里都提着礼盒、捧着贺帖，哪有空手登门的道理？
楚云飞那种讲究人肯定不会失礼，李云龙堂堂一军之长，总不能被人戳脊梁骨说是蹭饭来的吧？
正发愁，魏和尚眼尖，一眼认出王风，顿时激动地挥手：“团……李老板，是三哥他们！”
李云龙转头一瞅，脸上立马绽开笑容，隔了老远就嚷：“哟呵，王老弟，真巧啊，你也来凑这个热闹？”
王风一时无言。
四人汇合，李云龙压低嗓音问：“我说王老弟，你给平田一郎那家伙祝寿，备礼了没？”
周大牛笑着拍拍包袱：“带了，李老板，就在手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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