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空中支援！
在这个被八路幽灵环伺的绝地，失去空中掩护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他的两个精锐步兵大队，这近两千名帝国军人，成了暴露在荒野中的靶子！
“联队长阁下！我们……如何行动？”
副官的声音带着无法掩饰的恐慌。
周围的军官们也围拢过来，
“联队长阁下，没有空中支援，我们也无需害怕八路，他们，只是躲在暗处的老鼠。”
一名军官傲然说道。
小林并没有理会那名傲慢的军官。
他的心中，正在激烈的讨论，是进？还是退？
小林强迫自己冷静，胸膛剧烈起伏。
他再次展开电报，目光死死盯住“保存部队有生力量为优先”这几个字。
司令部的命令看似给了他自主权，实则是将千斤重担压在了他肩上，更清晰地指明了方向——
兵员比物资更重要！
进？
鹰愁涧就在眼前，那是绝佳的屠宰场！
昨夜外围的袭扰证明八路就在附近磨刀霍霍。
失去了空中侦察，他对涧口后面的情况一无所知！
是李云龙的主力？
还是其他八路的精锐？
在这种地形下，一旦被伏击，部队难以展开，必然损失惨重！
即使付出巨大代价强行突破，后面的路呢？
八路完全可以利用复杂地形层层阻击，不断放血。
为了这些物资，把两个大队的精锐填进去，值得吗？
这违背了太原司令部的优先指令！
退？
退回大同！
这是保存部队最直接的办法。
虽然擅自后撤同样可能面临指责，尤其是在山下旅团覆灭的阴影下，但电报中“保存部队有生力量为优先”这句话给了他最有力的依据！
太原司令部的潜台词就是：
物资可以丢，部队不能垮！
退回大同，依托坚固城防，部队就安全了。
至于物资……只要部队还在，总有办法再筹集或抢运。
而且，八路炸了太原机场，其活动范围和威胁程度未知，退回大同的路上是否安全也未可知，但总比一头扎进鹰愁涧那个明摆着的陷阱强！
可恶的是，作为联队的直接上级，第26师团部，到现在，也没有任何指示！
如果发电请示，一来一回，数个小时宝贵的时间，就会被浪费掉，而他的部队，没有资格浪费这宝贵的时间！
“报告！”
一个骑兵侦察兵飞马奔回，脸上毫无血色，
“联队长阁下！鹰愁涧方向……我们派出的两路尖兵小队……全部失去联系！涧口方向连鸟兽的声音都消失了！”
“纳尼？！”
小林的心瞬间沉入冰窟。
昨夜还枪炮不断，现在却万籁俱寂？
这绝不是八路撤走了！
这是猎手收网前的最后寂静！
失去联系的尖兵小队……恐怕已遭不测！
这印证了他的最坏猜想——前面，就是为他精心准备的坟墓！
进，是拿宝贵的部队去填无底洞！
退，虽有风险，但却是保存帝国最珍贵的有生力量——
这些训练有素的士兵——
唯一生路！
小林秀树猛地转身，眼神中挣扎的光芒被决绝取代。
他看着眼前疲惫不堪、眼中带着求生渴望的士兵们，耳边回响着电报里“保存部队有生力量为优先”的命令。
“命令！”
小林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全体部队！立刻……”
然而，就在“放弃辎重”这四个字即将出口的刹那——
“咻——！！！”
“咻——！！！”
“咻——！！！”
凄厉到刺破耳膜的迫击炮的尖啸声，如同地狱的号角，骤然从不远处传来！
小林秀树浑身剧震，瞳孔瞬间缩成了针尖！
一股冰冷的绝望瞬间冻结了他的血液！
炮击！
敌人根本没有给他留下选择撤退的时间！
小林秀树那句“放弃辎重”的命令被硬生生掐断在喉咙里。
凄厉的炮声如同死神的镰刀，瞬间割裂了清晨的薄雾，也割断了鬼子们最后一丝侥幸。
“炮击！炮群！隐蔽——！”
小林撕心裂肺地咆哮，但声音瞬间被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淹没。
“轰轰轰轰——！！！”
密集的迫击炮弹如同冰雹般砸落在鬼子营地各处，远比昨夜零星的小炮猛烈十倍！
弹片、泥土、破碎的木材和人体残肢在硝烟与火光中狂舞。
集结中的队伍瞬间大乱，士兵们惊恐地扑向任何能提供遮蔽的地方，但在这片开阔地上，有效的掩体少得可怜。
惨叫声、爆炸声、军官的嘶吼声混作一团，营地在第一轮齐射中就变成了沸腾的屠宰场！
“联队长阁下！炮击来自三个方向！”
副官灰头土脸地扑到小林身边，声音带着哭腔，
“西边、南边、东边！是八路的主力部队！他们包围了我们！”
“八嘎！是李云龙！一定是李云龙！”
小林目眦欲裂，他瞬间明白了昨夜袭扰的真正目的——
麻痹、疲惫，最终将他们驱赶到这个预设的口袋里！
他拔出指挥刀，强行压下心中的恐慌：
“不要乱！各大队、中队就地建立防线！
野炮中队、步炮中队、迫击炮小队立刻标定敌方炮位，给我还击！
压制他们！通讯兵，立刻向大同、向太原司令部求援！告知我们遭到李云龙主力围攻！”
小林毕竟是经验丰富的指挥官，在最初的混乱后，残存的鬼子展现出了顽强的战斗素养。
在军官和士官的呵斥下，幸存的士兵依托车辆、辎重箱、和简易工事，开始组织抵抗。
轻重机枪的火力点迅速建立起来，朝着炮火袭来的方向猛烈扫射，试图压制八路可能的冲锋。
“嗵！嗵！嗵！”
鬼子残存的几门九二式步兵炮和迫击炮也开始还击，炮弹呼啸着飞向八路军暴露出来的炮兵阵地方向。
虽然仓促间准头有限，但也确实给新一团、七七一团和七七二团的炮兵造成了一些麻烦，迫使他们不得不进行机动规避。
“他娘的，小鬼子反应还挺快！”
程瞎子在临时掩体后狠狠啐了一口，
“迫击炮连，给老子转移阵地再打！集中火力，敲掉鬼子的迫击炮！”
西面，新一团团长丁伟则显得冷静许多：
“各营注意，鬼子炮火还击了！步兵稳住！等我们的炮火再削弱一轮！
告诉炮兵，优先打掉鬼子的掷弹筒和重机枪点！为步兵冲锋开路！”
然而，就在这炮火连天、杀声四起、双方步兵即将短兵相接的紧要关头——
“嗡嗡嗡……嗡嗡嗡……”
一种低沉、持续，带着奇异震颤感的轰鸣声，由远及近，穿透了地面炮火的喧嚣，清晰地传入激战双方的耳中。
小林秀树、丁伟、程瞎子、所有激战中的士兵… …都不由自主地、带着一丝茫然的惊悸——抬起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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