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身穿干部服的女人站在衣架前，手里举着一件浅绿连衣裙，满脸狐疑地问：“这腰收得这么紧，干活能方便吗？”
林晚青见状，赶忙迎上去，笑着解释道：“您穿上试试就知道了，弯腰捡东西什么的都不影响。”
说着，她接过裙子，小心翼翼地往女人身上比量，然后继续说道：“您看，这里特意留了三分的松量，既能凸显您的腰身，又不会让您觉得紧绷难受。”
女人听了，半信半疑地走进试衣间。
过了一会儿，她走了出来，站在穿衣镜前，左照照右照照，还特意转了两圈。
突然，她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兴奋地喊道：“老张！你快过来看看，我这样像不像电影里的人啊？”
就在这时，只听远处传来一声呼喊：“顾工！快来搭把手！”
顾明泽闻声望去，只见两个年轻姑娘正吃力地搬运着一箱新衣服，纸箱在地上摩擦，发出沙沙的声音。
顾明泽连忙快步走过去帮忙，就在他快要走到的时候，突然听到试衣间里传来一阵激烈的争执声。
原来，两个女人都看中了最后一件月白色衬衫，互不相让。
“让给我吧，我女儿明天要去相亲，这件衣服正合适！”一个女人焦急地说道。
“不行啊，我后天要去北京开会，就缺这么一件衬衫呢！”另一个女人也不示弱。
林晚青站在柜台后面，手里拿着软尺，正专注地测量着一件衬衫的肩宽。
听到有人说话，她抬起头，脸上露出微笑，说道：“两位别着急，这件衬衫你们一人可以先买着。”
接着，她又补充道：“我会安排从厂里调货，另外一位可以明天一早过来取。”
说完，林晚青转身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硬壳笔记本，然后迅速拿起钢笔，在纸上飞快地写着什么。
她一边写，一边继续说道：“或者，如果您方便的话，也可以留下您的地址，等货到了我会让人给您送过去。”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太阳逐渐爬到了头顶。
此时，刘嫂在一旁算账数钱的动作一直没有停歇过。
林晚青刚刚送走了一位抱着三个纸包的顾客，她手扶着门框，稍稍喘了口气。
由于忙碌，她的额头已经冒出了细密的汗珠，额前的碎发也被汗水浸湿，黏在了皮肤上。
然而，店里的热闹气氛并没有因为时间的推移而减弱。
有人满心欢喜地带着自己喜欢的衣服离开，同时，也不断有人陆陆续续地走进店里，查看、试穿各种款式的服装。
这股热闹劲儿一直持续到午饭时间，甚至到了十二点半，都没有丝毫消退的迹象。
林晚青看到墙上的挂钟指向十二点半，这都已经到了吃午饭的时间了。
林晚青穿过还在挑选衣服的人群，她往巷口的一家私人小饭馆走去，蓝色裙摆在货架间的缝隙里一闪一闪，像条游过珊瑚丛的鱼。
“李师傅，帮我打包十五份饭菜。”
林晚青来到饭馆，轻轻地趴在柜台上，对着后厨喊道。
话音刚落，她就听到后厨传来一阵铁锅碰撞的叮当声，那是李师傅正在忙碌的声音。
不一会儿，穿着白褂子的李师傅从后厨探出头来，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林老板，今天是发财啦？怎么要这么多饭菜啊？”
林晚青微微一笑，从随身携带的布包里掏出一沓钱票，递给李师傅，然后解释道：“店里的员工都还没吃饭呢，我得让他们先填饱肚子，才有精力工作呀。”
李师傅接过钱票，笑着说：“林老板真是个好老板啊！我这就给你做。”
说完，他转身回到后厨，继续忙碌起来。
没过多久，十五份饭菜就打包好了。
林晚青提着这些饭盒，小心翼翼地往服装店里走去。一进店门，她就高声喊道：“来，大家先轮流吃饭了！”
听到林晚青的声音，正在忙碌的员工们纷纷停下手中的工作，围拢过来。
林晚青把饭盒放在临时搭起的木板桌上，然后揭开其中一个盖子，一股诱人的红烧肉香气立刻弥漫开来，让人垂涎欲滴。
“哇，好香啊！”有人忍不住赞叹道。
林晚青笑着说：“大家别客气，赶紧吃吧！我按名单点人，三人一组，轮流去吃午饭哦。”
于是，员工们按照林晚青的安排，有序地去吃午饭。
玻璃门外，下午的阳光依旧炽热，把街道烤得发蔫，仿佛失去了生机。
然而，这丝毫没有影响到不断涌来的人群，他们似乎对这炎热的天气毫不在意，依旧兴致勃勃地在街道上穿梭，寻找着自己心仪的衣服。
当暮色渐渐笼罩整个街道时，“晚白女装”店内的灯光显得格外温暖。
顾明泽正站在柜子前，帮忙整理着挂在上面的衣服。
身后传来刘嫂拨算盘的噼啪声，像串珠子在暮色里跳来跳去。
“第三排货架还剩三件绿衬衫。”
小陈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她把一件连衣裙套回模特身上，发梢沾着的线头簌簌往下掉。
今天她至少重复了两百遍 “这件是收腰设计”，此刻嗓子哑得像被砂纸磨过。
“先盘货。”
林晚青接过刘嫂递来的账本，泛黄的纸页上已经记满了数字。
她用铅笔尖点着纸页：“连衣裙二十件，衬衫二十四件，裤子……”
窗外的天色彻底暗下来，对面的杂货铺已经亮起了昏黄的电灯，王婶正用竹竿收晾在路边的蓝布衫。
顾明泽望着妻子垂首算账的侧影，灯泡的光晕落在她鬓角的碎发上。
他伸手想替她别到耳后，却被林晚青给打断了。
“六十九件。”
林晚青忽然把铅笔往桌上一拍，声音里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连带着上午卖的，总共六十九件。”
刘嫂把铁皮钱箱拖到灯下，哗啦啦倒出一堆票子。
把钱数清楚交接给林晚青后，她今天的工作就算是完成了。
这些衣服的价格从十块到二三十块不等，毛利少的有三四块，多的一件就能赚十几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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