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站在主控台前，手指还悬在广播协议的确认键上。星门突然波动，那道涟漪像刀片划过空气，他立刻收回手，切断信号传输。
凤凰徽章被他摘下，插入应急隔离槽。主控台发出低沉的嗡鸣，血脉共鸣中断，光带停止旋转。
“雷虎。”他开口，“调狙击镜，看星门内部。”
雷虎已经架好设备。军用级光学系统启动，画面投射到侧屏。二十年前的陈氏大厦完整浮现，外墙裂缝、玻璃反光角度，全部与记忆一致。
“这不对。”程雪盯着终端，“时间坐标显示现在，可影像数据指向二十三年前七月十二日上午十点四十七分。”
陈默没说话。他听见了笑声。童年的自己在花园奔跑，脚步声清晰得像是就在耳边。这段记忆从未被记录，也从未对任何人提起。
“关闭外部连接。”他说，“所有输出端口离线。”
程雪快速操作。量子纠缠探测模块接入星门频率，屏幕瞬间爆出火花。日志区疯狂滚动代码：
她手指一顿，重新输入指令。三秒后，同样的指令出现在历史记录里，时间戳比她操作早了三秒。
“它预知了我的动作。”她说，“不是攻击，是重复。”
陈默转动左手的翡翠扳指。脑海中没有出现倒计时。取而代之的是一段声音：“当你看见过去的我，才是真正的开始。”
他看向雷虎。雷虎点头，镜头拉近。星门深处，一个身影走出。年轻的男人，穿着旧款西装，手里握着半块雪茄。
那是父亲。
也是那一刻，陈默知道保险柜里的遗物不见了。那半块雪茄，是他重生前夜亲手封存的，上面有父亲最后的指纹和烟油残留。
“程雪。”他说，“启动涅盘协议底层密钥，读取原始时空锚点。”
程雪切换至离线模式，输入三年前端藏的密钥。数据库打开，十二条平行时间线并列呈现。每一条都从他重生那一刻开始，时间节点完全重合，误差不超过0.3%。
“我们不是第一次经历这些。”她声音发抖，“从你醒来那天起，已经循环了十三次。”
陈默闭眼。十三次重生，十三次复仇，十三次权力交接。每一次都在这里停下，面对同一个星门，同一次召唤。
他睁开眼，走向星门。
身体开始变化。左手变得透明，心跳频率与影像中的童年自己同步。地面震动，雷虎上前一步，被一股力场弹开，撞在墙上。
“别过来。”陈默说。
他摘下祖母绿戒指，放在控制台上。戒指接触台面的瞬间，胎记发烫。
星门震动加剧。父亲的身影迈出一步，穿过光幕，站到他面前。没有说话，直接将那半块雪茄塞进他嘴里。
陈默本能咀嚼。味道苦涩，带着陈年烟草的焦味。一股洪流冲进大脑——不是画面，是气味，是温度，是心跳的节奏。
父亲的声音在颅骨内响起：“你以为你在复仇？不，你是在完成我未尽的誓约。真正的敌人，从来不在人间。”
陈默双膝跪地。眼前闪现无数个字迹。一个在办公室签署文件，一个在雨中奔跑，一个站在涅盘峰顶举枪对准赵宇，一个在实验室打开基因舱，一个在星门前点燃雪茄。
每一个都是他，每一个都在同一刻睁眼。
程雪瘫坐在终端前，双手还在键盘上抽搐。屏幕显示“Loop dEtEctEd: 13 cYcLES”。她嘴唇颤抖：“我们早就死过十三次了……”
雷虎靠在墙边，匕首握在手中。他看着陈默跪在地上，双眼泛起金光，嘴里含着来自过去的雪茄。星门不再波动，而是稳定下来，像一扇真正打开的门。
门后不再是黑暗。
是无数条时间线交织成的走廊，每一扇门后都有一个陈默，正在重复这一天。
陈默抬起头。他的视线穿透星门，看到最深处有一间静室。桌上摆着三枚扳指，一枚青铜，一枚白玉，一枚黑曜石。它们正在共振。
他知道那是钥匙。
也知道谁在等他。
他张嘴，吐出雪茄残渣。灰烬落地的瞬间，化作一道光痕，连向星门中心。
程雪突然尖叫：“主系统重启！所有终端自动加载归源协议！”
雷虎冲向控制台，却被无形屏障挡住。程雪拼命敲击键盘，试图切断链接，但每一个指令都被提前执行。
“不是入侵。”她喘着气，“是唤醒。整个网络在响应星门。”
陈默缓缓站起。他没有碰戒指，也没有再看屏幕。他只是盯着星门深处那间静室，一步一步向前走。
雷虎大喊：“陈总！不能进去！”
程雪抬头，声音嘶哑：“你要是跨过去，就再也回不来了！”
陈默停在门口。星门边缘泛着金属般的光泽，像液态的镜子。他伸手触碰。
表面荡开波纹，映出的却不是他的脸。
是父亲年轻时的模样。
他收回手，转身看了两人一眼。这一眼让雷虎闭上了嘴，让程雪停止了打字。
然后他再次抬脚。
一步踏入星门。
身体穿过光幕的刹那，指挥室剧烈震动。主控台炸裂，火焰顺着电缆蔓延。程雪扑倒在地，雷虎翻滚躲避掉落的设备。
星门收缩，又扩张。一道更强的光柱冲天而起，穿透穹顶，直射夜空。
雷虎爬起来，冲向终端。最后一帧画面定格在陈默背影消失的瞬间。系统日志自动更新：
【守门人已归位】
【循环重启】
【新纪元开启倒计时：72:00:00】
程雪抓住键盘边缘，指甲崩裂。她盯着倒计时，发现数字不是递减，而是闪烁。
每一次闪烁，时间就跳动一次。
有时前进一秒，有时倒退三秒。
有时直接跳到23:59:59。
雷虎走到她身边，声音沙哑：“还能联系上吗？”
程雪摇头。通讯链路全部中断，唯有星门还在运转。她调出量子频谱图，发现核心频率与陈默的心跳完全同步。
“他在里面。”她说，“但他已经不是一个人了。”
雷虎望向星门。光柱依旧矗立，像一根连接天地的柱子。他忽然注意到，星门底部开始凝结冰霜。
不是普通的霜。
是黑色的，带着纹路，像某种文字。
他蹲下身，用手抹去一层。下面露出三个字：
“别相信”
话音未落，冰层突然碎裂。一股寒气喷涌而出，卷向两人。程雪扑向控制台，按下紧急封闭按钮。闸门落下，将星门隔绝在内。
但那股寒气已经渗入通风口。
雷虎抓起匕首，割破手指，在空中划出警戒符。血珠飞溅，落在地面时竟组成一行小字：
“下一个是你”
程雪猛地抬头，看向监控屏。星门内部影像变了。不再是静室，而是一条长廊。两侧站着十三个陈默，全都背对着镜头。
最前面那个缓缓转身。
脸上没有五官。
只有一片空白。
他抬起手，指向摄像头。
程雪砸掉终端电源。屏幕熄灭。
黑暗中，她听见自己的呼吸声越来越慢，越来越轻。
雷虎靠在墙边，匕首垂下。他的影子投在墙上，却没有随灯光移动。
反而慢慢转了个方向，面向星门。
陈默站在长廊尽头。他摸了摸嘴角，那里还残留着雪茄的苦味。
他知道这不是结束。
这才是开始。
他迈步向前，走向第一个自己。
那个人抬头看他，开口说：
“你终于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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