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警局走廊飘着速溶咖啡的香，陆昭的白衬衫袖口卷到小臂，手指抵着刑侦科的玻璃门。
门内，小林正对着三台电脑屏幕敲键盘，头发乱糟糟的。
“定位到了。”小林的鼠标突然顿住，屏幕上的绿色光点在地图上闪烁，“林浩现在住在城郊旧厂街37号，那片老房子去年就说要拆，估计他图租金便宜。”
沈清的高跟鞋声从身后传来，她抱着一摞档案，封皮上“明远基金会技术部”的红章还带着墨香：“三年前他被除名的通报我调出来了。说是泄露机密，但处罚文件写得很模糊——韩明远亲自签的字，理由栏只写了‘严重违反职业道德’。”
陆昭接过档案，指尖划过“林浩 2018-2020 明远基金会网络安全组”的入职时间。
三年前，正是父亲陆振华的忌日当月。
后颈的疤痕突然一跳，像被谁用细针轻轻挑了一下。
“唐警官拿到搜查令了。”穿便衣的小警员探进头，“十分钟后出发。”
旧厂街的风裹着铁锈味。
37号院的木门挂着锈迹斑斑的锁，陆昭伸手推时，门轴发出刺耳的吱呀声。
屋内光线昏暗，窗台上堆着没拆的快递盒，最上面那个的寄件人栏写着“明远慈善基金会”，日期是上周三。
“电脑在这儿。”小林蹲在书桌前，主机箱还在运转，屏幕保护正是那个刺目的“明”字图标，红底金字，和王师傅描述的分毫不差。
陆昭俯下身，键盘缝隙里卡着半片碎饼干，鼠标垫右下角印着“2019明远技术年会”。
他点击桌面，几十个文件夹跳出来，最上面的标着“地下车库结构图”“污水处理系统改造方案”——都是明远基金会近年投资的基建项目。
“这个。”沈清指着最下方的加密文件夹，标题是《复仇计划》，“需要密码。”
陆昭的拇指摩挲着笔记本边缘，突然想起今早翻到的基金会项目档案：“t-7-001”是去年Rdx炸药爆破许可的项目编号，而林浩正是那年技术组的核心成员。
他输入这串字符，手指悬在回车键上停顿两秒，按下。
锁头“咔嗒”裂开。
第一行是“陆昭”，用加粗的红色字体；第二行“沈清”，同样的红；第三行“韩明远”，字迹突然潦草，像是最后急着补上的。
沈清的手指扣住椅背：“他要同时报复我们和韩明远？”
“或者……”陆昭的声音发紧，“韩明远才是他真正的目标，而我们只是被牵连的棋子。”
审讯室的单向玻璃映出林浩的影子。
他穿着灰色囚服，手腕上的手铐撞在铁桌上，发出清脆的响。
陆昭推开门时，他猛地抬头，眼底血丝像蛛网般蔓延。
“你知道我为什么来。”陆昭拉过椅子坐下，身体前倾，“《复仇计划》里的名单，你想杀的人里有韩明远——可你知道吗？三年前把你踢出基金会的，根本不是什么泄露机密。”
林浩的喉结动了动：“你胡说。”
“韩明远需要一个替罪羊。”陆昭的声音像手术刀般锋利，“那年你们组在测试新开发的加密系统，他用你的账号登录过三次。后来系统出了漏洞，所有线索都指向你，他就顺水推舟把你丢出去。”
林浩的指甲掐进掌心：“不可能……他说过我是他最看重的学生。”
“你电脑里的项目图纸，是他让你做的‘备用方案’吧？”陆昭掏出手机，调出基金会去年的资金流水，“上个月十五号，他往你私人账户转了五十万——备注是‘项目终止补偿’。可你不知道，那笔钱根本不是补偿，是封口费。”
林浩突然站起来，手铐拽得铁桌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你有什么证据？！”
“证据在你寄给基金会的快递里。”陆昭盯着他瞳孔的震颤，“上周三那箱资料，你以为是匿名举报，其实韩明远的秘书当天就拆了。她拍了照片发给他，半小时后，你账户里的五十万就被转走了——转到了‘影子合伙人’的账户。”
林浩的膝盖重重磕在桌沿，整个人瘫回椅子里。
他盯着自己发颤的双手，突然笑了：“原来……原来他早就在防我。”
同一时间，明远集团顶楼的总裁办公室。
韩秘书把手机贴在耳边，声音压得像蚊子：“林浩被捕了，警方在他电脑里发现了加密文件。”她低头看了眼屏幕，微信对话框里“影子合伙人”的头像泛着幽蓝的光。
“按原计划推进。”对方的语音带着变声器的失真，“让陆昭彻底消失。”
韩秘书刚要回复，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她慌忙按灭屏幕，却没注意到状态栏里，“查找设备”的图标正闪着微弱的绿光——那是沈清前天以“帮忙修手机”为由，悄悄安装的追踪程序。
夜色漫进审讯室时，陆昭揉了揉发酸的眉心。
沈清推门进来，手里拿着热咖啡：“唐警官说，林浩松口了，愿意配合指证韩明远。”
“但还不够。”陆昭望着窗外渐起的暮色，“韩明远的狐狸尾巴藏了十年，我们需要让他自己露出破绽。”
沈清把咖啡推到他手边，杯壁的温度透过掌心传进来：“你想怎么做？”
“放出风声。”陆昭的指节敲了敲桌面，“就说林浩已经把所有资料都交给了警方——包括那份名单。”
沈清的睫毛颤了颤，突然明白过来：“他会急着销毁证据，或者对林浩灭口。”
“更重要的是。”陆昭望着玻璃上自己的倒影，后颈的疤痕在灯光下泛着淡粉，“他会想知道，林浩到底还说了什么。而只要他动，就会留下痕迹。”
走廊尽头传来脚步声，唐警官举着手机冲他们挥手：“技术科说，韩秘书的手机信号刚刚出现在城南废弃仓库！”
陆昭抓起外套，沈清的手已经按在门把上。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转身往外走。
夜风卷着未散的咖啡香扑进来，吹得桌上的《复仇计划》文件页哗哗作响。
最下方，一行被红笔圈起的小字在阴影里若隐若现：“11·23，血债血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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