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军大帐内的烛火在微风中摇曳不定,将几个守在床前的亲兵身影拉得忽长忽短,如同鬼魅般在帐壁上舞动。
常遇春的呼吸声微弱得几乎听不见,若不是他那宽阔的胸膛还有微弱的起伏,所有人都以为他已经...张忠不敢再想下去,只觉得喉咙发紧,眼眶发热。
张大哥,李四压低声音,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将军已经一天没醒过来了,要不要...要不要派人去南京报信?
张忠摇摇头,粗糙的手掌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佩刀。那把刀跟随他十年,刀柄上的缠绳已经被汗水和血水浸得发黑。不行。他的声音沙哑得像是从砂纸里挤出来的,将军临行前吩咐过,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能影响军心。而且...他看了一眼昏迷的主帅,那张曾经令敌人闻风丧胆的面容此刻苍白如纸,就算报信,也来不及了。
确实如此。从这偏远的北伐军营到南京城,快马加鞭也要半个月。而常遇春的情况,恐怕撑不过三天了。军医王老爹昨天私下里对他说,将军这是积劳成疾,加上早年征战留下的暗伤,如今就像一盏油灯,灯油已经见底,只怕是...
咳...咳咳...
突然,常遇春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喉咙里发出的怪响,仿佛被什么东西卡住了气管。那声音在寂静的营帐中格外刺耳,像是一把钝刀在割裂皮革。
将军!张忠慌忙扶起主帅,让他侧卧。常遇春的身体滚烫得吓人,透过薄薄的里衣,张忠能感觉到那不正常的高温。他记得将军从不生病,哪怕是零下三十度的雪夜,他也只披一件单衣站在城楼上观察敌情。可现在...
常遇春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得撕心裂肺。那张威严的面孔因为缺氧而涨得通红,青筋在额角突突直跳。这次咳出的不是鲜红的血,而是一块块暗红色的血块,形状可怕,像是被嚼烂的肝脏。
快!拿温水来!张忠急道。他的声音在颤抖,这是他跟随常遇春十五年来第一次如此失态。
亲兵们手忙脚乱地端来温水,但常遇春已经咳得脱力,瘫软在床上。他的脸色灰败,嘴唇发紫,眼睛半睁半闭,显然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那双曾经如鹰隼般锐利的眼睛,此刻蒙上了一层灰翳,像是蒙尘的宝石。
王老爹!张忠冲出大帐,靴子在泥地上踩出深深的脚印,王老爹!快来看看!
王老爹闻讯赶来,这个跟随常遇春二十年的老军医看到主帅的样子,脸色大变:不好!是大咯血
什么意思?张忠急得快要疯了。他抓住王老爹的衣领,力气大得几乎要把这个瘦小的老人提起来。
就是肺部血管破裂,大量出血。王老爹的手在颤抖,浑浊的眼睛里蓄满了泪水,这种情况...神仙难救啊。
就在这时,常遇春突然睁开了眼睛,眼神清明得可怕。那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最后落在张忠脸上:张忠...
将军!我在!张忠扑到床前,双手紧紧握住主帅的手。那只曾经能拉开三百斤强弓的手,此刻却虚弱得像婴儿一般。
常遇春艰难地抬起手,似乎想抓住什么,但最终无力地垂下:告诉...告诉皇上...我...我...
将军!您别说话!张忠哽咽道。泪水终于决堤,顺着脸颊滴落在常遇春的手背上。
常遇春却坚持着说下去,声音越来越微弱:告诉...告诉皇上...北伐...不能停...还有...还有...照顾好...我的家人...他的目光转向帐顶,仿佛透过帐篷看到了远方的妻儿,告诉...蓝氏...我...
他的声音越来越弱,最后几个字几乎听不见。说完,他的眼睛缓缓闭上,呼吸彻底停止了。那双曾经指挥千军万马的手,无力地垂落在锦被上。
将军!张忠嘶吼道,将军!您醒醒!
亲兵们纷纷跪下,泣不成声。这位战无不胜的战神,这位被朱元璋称为吾之张翼德的大明第一战神,就这样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没有战鼓,没有号角,只有几支摇曳的烛火为他送行。
王老爹上前检查,颤抖的手指探了探常遇春的鼻息,又摸了摸颈动脉,最后摇了摇头:将军...走了。
张忠瘫坐在地上,望着主帅安详的面容,泪水模糊了视线。他想起了跟随常遇春这些年的点点滴滴:从最初的鄱阳湖之战,到后来的攻取元大都,再到现在的北伐...常遇春总是冲在最前面,从未退缩过。可现在,他面对的是看不见的敌人,这场仗,他终究是输了。
传令下去,张忠擦干眼泪,声音嘶哑但坚定,将军病逝的消息,暂时保密。对外宣称,将军只是偶感风寒,需要静养。
可是...李四犹豫道,纸包不住火啊...
那就包到我们抵达南京为止!张忠厉声说,将军的遗愿是北伐不能停,我们不能让他失望!
亲兵们纷纷点头,擦干眼泪,重新振作起来。他们知道,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他们必须完成主帅的遗愿。
夜深了,张忠独自守在常遇春的遗体旁,轻声说道:将军,您放心,我们会把您带回家。烛火跳动,将他的影子投在墙上,像是一个孤独的守墓人。
---
第二天清晨,军营中一切如常。巡逻的士兵步伐整齐,伙房飘出小米粥的香气,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但细心的士兵会发现,中军大帐前的守卫增加了两倍,而且都是跟随常遇春多年的亲兵。
张忠一夜未眠,眼睛布满血丝。他亲自为常遇春擦洗身体,换上干净的衣甲。当他的手指触碰到常遇春胸前的伤疤时,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那是至正二十年的鄱阳湖之战,常遇春率领水师突袭陈友谅大营。张忠当时还是个新兵,亲眼看见主帅被三支流矢射中胸膛,却依然站在船头指挥战斗,直到彻底击溃敌军。那晚,军医为他取箭时,他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只是笑着说:这点小伤,比蚊子叮还轻。
还有洪武元年攻取元大都的那场恶战。常遇春身先士卒,第一个登上城墙。蒙古人的弯刀砍中了他的左臂,他反手一刀就结果了那个敌人的性命,继续冲锋陷阵。直到城破,他才发现自己血流如注,整条袖子都被染红了。
将军啊将军,张忠轻声叹息,您打了一辈子仗,最后却倒在了病床上。
突然,帐帘被掀开,李四匆匆进来:张大哥,不好了!蒙古人的探子昨夜在营地附近活动,好像察觉到什么了。
张忠的心猛地一沉:查到具体位置了吗?
在西北方向的山坡上,我们发现了马蹄印。李四压低声音,更麻烦的是,今天早上有几个营头的副将来问,为什么将军三天没有主持晨会。
张忠揉了揉太阳穴。他知道,瞒不了多久了。但无论如何,必须把将军的灵柩安全送回南京。这是他对主帅最后的承诺。
你去准备一口大箱子,张忠沉声说,要足够大,能装下...装下将军的遗体。再找些香料,要最好的。
李四脸色一白:您这是要...
秘密运送。张忠打断他,对外就说,将军需要回南京养病。你亲自带队,挑选最可靠的人。
那您呢?
张忠看向地图:我要留下来稳住军心。蒙古人蠢蠢欲动,我们不能在这个时候出乱子。他的手指在地图上划过一条线,而且,将军的遗愿是北伐不能停。
---
第三天夜里,军营中突然响起了急促的号角声。张忠冲出大帐,只见西北方向火光冲天。
怎么回事?他抓住一个巡逻士兵问道。
报告将军!蒙古人偷袭我们的粮草大营!士兵气喘吁吁地说。
张忠的心跳如鼓。这是最糟糕的情况——主帅,副将不在,蒙古人偏偏在这个时候发动进攻。他望向那片火光,仿佛看见常遇春在冲他摇头。
传令!张忠的声音在夜色中格外响亮,所有将士集合!张忠代行主帅职权,击退敌军!
士兵们面面相觑,但看到张忠坚定的眼神,还是迅速行动起来。张忠知道,这是他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场战斗——不是为了功名,而是为了兑现对逝去主帅的承诺。
当第一缕晨光照亮战场时,蒙古人的尸体已经铺满了山坡。张忠浑身是血,却依然挺立着。他望着南方,仿佛能看到南京城的轮廓。
将军,他轻声说,您的北伐,不会停。
《大明第一战神》无错的章节将持续在天才小说小说网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天才小说!
喜欢大明第一战神请大家收藏:(m.tcxiaoshuo.com)大明第一战神天才小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