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韵斋”后院特意布置出的静室内，茶香袅袅。谢景行白衣胜雪，盘坐于蒲团之上，修长如玉的手指正将一枚黑子轻轻落在棋盘上。动作行云流水，配上他那张谪仙般的脸，确实赏心悦目。
但沈清辞内心的小人却在疯狂挠墙：“大哥，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搁这儿跟我下棋？北境都快打起来了，太子在抄我后路，我家里还有个继母在搞悬疑推理，我男朋友……咳，我盟友正在千里奔袭玩命……我哪有这闲情逸致啊！”
当然，面上她还是维持着得体的微笑，执起一枚白子，落在了……一个看似毫不相干的位置。
谢景行执棋的手微微一顿，抬眸看她，眼中含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沈姑娘此子，落在‘虚’处，不争一时一地之得失，倒有几分超然物外之意。”
沈清辞内心oS：“不，我只是在走神，顺便思考‘玉颜坊’的促销活动RoI（投资回报率）怎么样了好吗！”
她端起茶杯，呷了一口，决定单刀直入：“谢公子今日前来，应该不只是为了品鉴棋谱吧？这棋局虽妙，但清辞俗务缠身，恐怕难以静心领会其中深意。”
谢景行闻言，浅浅一笑，如春风拂过湖面，却带着看透一切的清明：“棋局如世局，落子无悔。沈姑娘如今，不正是这棋盘上，最引人注目的一子么？”
他放下棋子，从袖中取出那本所谓的“前朝孤本棋谱”，推到沈清辞面前。“此谱中有一残局，名为‘困龙升天’，颇为有趣。龙因于浅滩，看似危殆，却暗藏一线生机，只需……借得风云之势。”
沈清辞接过棋谱，翻开他示意的那一页。那残局图旁边，果然用极细的朱砂批注着几行小字，并非棋路解说，而是一句偈语：**“龙战于野，其血玄黄。非为争胜，乃求存亡。风云聚处，便在帝侧。”**
她的心猛地一跳。来了，谜语人又开始发放任务提示了！
“谢公子这是何意？”沈清辞故作不解，“龙战于野……听起来像是兵戈之象。”
谢景行目光清润，却仿佛能穿透人心：“天象示警，杀破狼格局已动，主征伐、动荡与变革。萧将军命格与此星象相合，此番北境之行，看似危机，实则是他破局的关键。而姑娘你，”他顿了顿，意味深长地看着她，“你是这局中最大的‘变数’，你的选择，或许能影响‘龙血’洒向何方，是浸染北境荒野，还是……泼洒皇城宫阙。”
沈清辞捏着棋谱的手指微微收紧。这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风暴的核心，最终会指向皇帝身边！太子？还是另有其人？而萧绝的“受伤”和北境危机，不过是这场更大风暴的前奏。她这个“变数”，已经被绑在了萧绝这艘杀气腾腾的战船上。
“至于‘困龙’如何‘升天’……”谢景行微微一笑，目光扫过那本棋谱，“有时，破局之道，不在棋盘之内，而在执棋之人。姑娘是聪明人，当知如何借势。”
**这几乎是在明示她，要善于利用萧绝的势力和她自己的能力，甚至……可能包括他谢景行提供的某些“便利”。**
沈清辞深吸一口气，将棋谱合上：“多谢公子提点。这棋谱，确实发人深省。” 管他是敌是友，这预警和潜在的合作意向，先接下了再说。多个朋友多条路，多个神秘的谪仙……至少多份参考资料。
送走谢景行这尊大佛，沈清辞刚回到府中，好消息和坏消息就接踵而至。
好消息是，“玉颜坊”的反击战初战告捷！
“大小姐，妙啊！真是妙啊！”玉颜坊的掌柜亲自来报，激动得胡子都在抖，“咱们的限量纪念版一推出，那些贵女们都快抢疯了！都说咱们的赠品精致，那小册子上的上妆技巧更是独家秘方！还有‘锦瑟阁’那边联动带来的客人，消费能力极强！对面那家抄袭咱们的铺子，虽然价格低，但去的多是图便宜的生客，真正有头有脸的，还是认咱们‘玉颜坊’的招牌！他们今天已经开始降价促销了，看样子是撑不住了！”
沈清辞满意地点点头。很好，组合拳见效。**看来无论古今，优质客户追求的都不只是低价，更是稀缺性、专属感和品牌价值。** 太子想用简单的价格战打垮她，未免太天真。
“继续盯着，适时再推出些会员专属活动。”沈清辞吩咐道，“另外，让我们的人，‘委婉’地提醒一下那些还在观望的绸缎庄，跟风抄袭、恶意竞争的品牌，不值得长期合作。”
“是，大小姐！”掌柜的信心满满地去了。
**经此一役，沈清辞在京城商界的地位，不再仅仅是一个新奇玩意的创造者，更是一个有手段、有魄力、不好惹的经营者。**
然而，坏消息也随之而来。来自北境。
暗影癸亲自带来的消息，脸色凝重：“姑娘，主上已安全抵达京城外围，正在暗中布局。但北境传来急报，狄人不知从何处得知了‘主上受伤’的消息，集结了数支精锐骑兵，频繁骚扰边境几处关卡，试探意味明显。军中有太子安插的人，正在暗中散播恐慌，质疑主上‘伤情’及指挥能力。”
沈清辞心头一沉。果然！萧绝的“受伤”传闻，不仅引来了太子的穷追猛打，也刺激了北狄的狼子野心。他现在是腹背受敌。
“能稳住吗？”她问。
“替身将军按照主上留下的预案处置，暂时无虞。但若狄人大举进犯，或太子在京中发难，两边夹击，形势恐会急转直下。”癸如实汇报。
**压力如同一张无形的网，从四面八方收紧。** 沈清辞感觉自己的KpI压力前所未有的大——不仅要搞定内宅，打好商战，还得间接支援前线军事和政治斗争！这项目经理当得也太难了！
她揉了揉眉心，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当务之急，是找到破局的关键点。谢景行暗示风暴在“帝侧”，那么，京城才是主战场。萧绝需要的是一个契机，一个能一举扭转皇帝看法，反将太子一军的契机。
而这个契机，或许……可以从那个胭脂盒入手？王氏如此笃定地抛出这个诱饵，是否说明，母亲林婉清的死，真的牵扯到某个能让皇帝都为之震动的人物或秘密？
她再次拿出那个白瓷胭脂盒，对着灯光仔细查看那个模糊的羽毛状印记。
“癸，”她唤道，“动用我们在京城的所有眼线，暗中查访，有没有哪个家族、组织或者隐秘的势力，是以‘羽毛’（尤其是某种特定鸟类羽毛）作为标记的？要绝对保密。”
“是！”癸领命，瞬间消失。
沈清辞摩挲着冰凉的瓷盒，眼神逐渐变得坚定。**内宅、商业、情报、乃至即将到来的朝堂风暴……她已然身陷其中，无法置身事外。** 既然躲不掉，那就迎上去！
她和萧绝，一个在明，一个在暗；一个经营势力，一个冲锋陷阵。这新的格局，是危机，也是他们联手撬动整个王朝的支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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