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越沉默片刻,右臂的伤口在圣心剑元与婠婠天魔真气的合力下,灰败之气终于被彻底逼出,伤口开始泛起健康的肉色。他缓缓道:“晚辈所修剑道,核心为‘至情守护’,剑元中正浩然,涤荡邪祟。方才所施剑印,更是融入了守护山河、庇佑生民的正气意志,恰是此等混乱吞噬之气的克星。故能将其压制。但若要彻底净化根除…以晚辈目前修为,力有未逮。此物如同活物,极其顽固狡猾。”
“克星?好!是克星就好!”李淳罡眼中爆发出精光,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他娘的,总算看到点指望!这鬼东西留在湖底,就是个随时会炸的炮仗!徐小子在上面怕是一晚上都睡不安稳!”
他来回踱了两步,羊皮裘在寒气中摆动,猛地停下,盯着杨越:“小子,这封印暂时是稳住了,但这鬼东西和它身上的‘归墟之蚀’没除掉,早晚还得闹!你既然能克制它,又对这‘蚀气’有所了解…这后续的麻烦,你得管!”
杨越看着潭水中偶尔泛起的一丝不祥暗红,感受着剑魄核心传来的、如同毒蛇潜伏般的微弱悸动,缓缓点头:“此物凶险,更牵扯域外邪力,遗祸无穷。晚辈既已卷入,自当尽力,寻根溯源,以求彻底解决之道。”
“好!有你这句话就行!”李淳罡拍了拍杨越的肩膀(力道不小,差点让杨越一个趔趄),脸上露出一丝难得的、带着痞气的笑容,“走!先上去!徐小子估计等急了!这湖底阴气太重,待久了晦气!”
三人顺着来时的石阶返回。推开秘道暗门,重回听潮阁一层。
阁内灯火通明,却弥漫着一股劫后余生的凝重。
徐凤年、徐偃兵、南宫仆射三人皆在。徐凤年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眼神已恢复锐利,只是眼底深处残留着一丝惊悸。徐偃兵如同铁塔般守在徐凤年身侧,浑身肌肉紧绷,气血如烘炉,显然一直处于高度戒备状态。南宫仆射怀抱白猫,清冷的目光第一时间落在杨越手臂那狰狞的伤口上,又扫过他苍白的脸色,最后才移开,望向李淳罡。
“老李头!杨兄!婠婠姑娘!下面情况如何?”徐凤年快步迎上,声音带着急切。他的目光也落在了杨越的伤臂上,瞳孔微缩。
“暂时按回去了!不过,麻烦大了!”李淳罡大喇喇地走到炭火盆边,抓起酒坛灌了一大口,驱散着身上的寒气,言简意赅地将湖底所见——刀魄被“归墟蚀气”侵蚀强化、封印险些被破、以及杨越以特殊手段克制蚀气、两人合力才将其重新镇压的情况说了一遍。
当听到“归墟蚀气”、“域外邪力”、“吞噬万物”、“如同活物”这些词时,徐凤年、徐偃兵、南宫仆射三人的脸色都变得极其难看。尤其是徐凤年,他亲身经历过那刀意夺舍的恐怖,更能体会这“蚀气”的可怕。
“归墟之蚀…”南宫仆射清冷的声音打破了沉默,她抚摸着怀中白猫光滑的皮毛,目光却锐利如刀锋,看向杨越,“杨公子既能感应此物,又可克制。依公子所见,此物…是仅存于这湖底噬魂之中,还是…?”
她的话没说完,但意思不言而喻。
阁内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都聚焦在杨越身上。空气再次变得沉重。
杨越感受着剑魄核心那超越此界的敏锐感知力,它如同无形的触角,在方才全力对抗蚀气后,似乎对此界能量中蕴含的“异常”更加敏感。他闭上双眼,心神沉入剑魄,意识仿佛瞬间拔高,以一种俯瞰的视角,“看”向北凉王府,看向更远的凉州城,看向广袤的天地…
无数驳杂的能量流在感知中显现。武者的气血如点点星火,地脉的灵气如蜿蜒长河,王朝的气运如盘踞的金龙…然而,在这些“正常”的能量图景中,他“看”到了几处极其微弱、却如同墨汁滴入清水般格格不入的“污点”。
一处,在离阳王朝的方向,太安城深处,隐约指向那座象征皇权的恢弘宫殿群,一丝微不可查、却带着龙气被腐蚀味道的灰暗气息盘绕不散。
另一处,在遥远的北方苦寒之地,北莽境内,气息更加粗粝、原始,却同样透着混乱与吞噬的意味,如同荒野中潜伏的饿狼。
还有几处,更加模糊,或在山野深处,或在海外孤岛,如同潜伏的毒疮。
杨越缓缓睁开眼,脸色比刚才更加凝重,甚至带着一丝沉重。
“南宫姑娘所虑极是。”他的声音低沉,却如同重锤敲在每个人心上,“剑魄感应…此‘归墟之蚀’…绝非孤例。”
他抬起未受伤的左臂,指向东方离阳,又指向北方北莽。
“其气息…如同瘟疫,已在此界多处扎根!或有强有弱,或隐或现…离阳太安城,北莽王庭深处…皆有此蚀气盘踞之象!”他目光扫过在场众人震惊的脸,一字一句道,“湖底噬魂,恐非源头,更非终点!此蚀气…如同活着的恶意,正在此界…悄然蔓延!”
死寂。
彻骨的寒意,比湖底的阴冷更甚,瞬间席卷了整个听潮阁。
徐凤年手中的茶杯“啪”地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他死死盯着杨越,眼中再无半分北凉世子的玩世不恭,只剩下冰冷的、如同面对灭顶之灾的凝重与决绝。
北凉,成了风暴的中心。而这风暴,席卷的将是整个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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