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英和章进兴俩人正在剥羊皮，旁边的雪地里，郭保生找了些石头块砌了个小火堆正在那里烤羊腿去毛。
看见张全义如此吃惊，李世英也有些无奈：“这傻羊把自己吃撑死了！”
往常李世英给羊喂食，都是拌个小半盆丢在那里，一天喂两次也就差不多了。但是最近天冷，他寻思着给小羊羔留上一满盆，饿了就吃，咋样也能顶上一天，给两头小猪也是这么喂的。
但是他显然忘记了一件事，羊这种生物，脾性是很倔的，一盆满满的口粮摆在面前，不一口气吃完是不可能的。
所以第二天早上李世英去看时，就看到小羊羔胀着大肚子直挺挺地躺在地上，一盆食被吃掉了多半，再仔细一看，这羊居然把自己撑死了！
张全义这才注意到，李世英脚边的撮箕里堆了一小堆没消化的饲料，章进兴拍着小羊羔被划开的肚子：“羊食就掏出来这么多，真是傻羊。”
张全义也觉得挺可惜的，这可是产奶的羊，不是产羊毛的，关键是还没喂到能产奶就死球了，只能说一句：“明年再养羊，先去跟哈萨克社员们打听打听。”
李世英点着头，笑着说：“还没吃过羊娃子肉，书记来露一手，给我们整个烤全羊？”
“烤个屁的全羊，你们都把羊腿砍了。”张全义笑骂了一句，说道：“你们俩这刮羊毛的手艺也不行，放着我来吧，我去找个趁手的工具。”
“把嫂子和家里的孩子都叫来，一起热闹一下。”李世英大喊，这小羊羔他也没打算留着过年吃，既然赶上了，就趁着新鲜先吃了得了。
张全义也不见外，果然带着老婆和俩孩子来了，只是他们来了也没空着手，提了一篮子的蔬菜和肉。
李世英就让张家老大带着小的去东屋看小人书，顺便陪着“赛虎”玩耍。刘春丽将篮子放进厨房，出门就对着张全义抱怨地说：“你看看小李，还没结婚，就把家里收拾得多干净利索，你能学着也做点儿家务不？”
张全义没有理会老婆的聒噪，亲自上手把羊毛刮干净，将收拾好的羊穿在一根他带来的铁棍上，笑呵呵地说：“前些年吃大锅饭，大队天天吃羊肉，变着花样吃，还专门弄了一根烤全羊的大铁签子，这一回也算是派上用场了！”
他指挥着李世英三个人，就在院子里生起了一堆炭火，下雪天露天烤羊肉也有好处，炭火堆两侧都是厚厚的积雪，风只会从上面往下吹，也不怕烟雾太大。
昨天聚在李世英家里玩耍的同伴们都已经散了，各自回家补觉，李世英没有去喊他们，反正大家休息好了还是会跑到他这里来的。
果然烤羊烤到一半，村东头的几个伙伴就陆陆续续跑来了，一看情况，又各自回家找了些食材，有人帮忙，刘春丽就接管了厨房，大家便开始忙碌了起来。
漫长的冬季，对于边疆的老百姓而言，最重要的就是一口吃的了，各家都备好了过冬的粮食、蔬菜和肉，于是中午的时候，十来个大人和两个小孩一条狗，就将东屋坐得满满当当。
烤羊肉配着一锅大乱炖，四条去了毛的羊腿被刘春丽留了下来，让李世英以后慢慢熬煮了吃，反正羊羔虽然小，但配着大锅菜，足够一群人吃一顿了。
“这大冬天的，还是吃羊肉暖和啊！”
张全义摸了摸大儿子的脑袋，端着酒碗美滋滋地喝了一口，他这烤羊的手艺得到了大家一致的称赞，他心里也很得意。
“我在南疆当兵那会儿，部队的厨子是个山东兵，那羊肉汤做的是一绝，给你留了些羊杂，等会儿我给你写个做法，你以后自己熬羊杂汤喝啊！”张全义对着李世英说。
“书记，羊圈里不是还有十来头没卖掉的羊么？大队啥时候宰杀了，在食堂煮一大锅羊肉汤，让我们也都尝尝你的手艺啊？”
郭保生笑嘻嘻地喊到，张全义盘算了一下，回到：“阳历2月份过春节，这样吧，小年那天咱们大队喝羊肉汤！”
“那我们可当真了啊！”
“屁话！大队养了羊不就是为了吃么？咱们一大队，亏了啥都不能亏了自己的胃！”
刘春丽嫌丈夫满口脏话，在身后推了他一下，张全义也浑然不在意。实际上他这种豪爽大气、带了些粗犷的作风，是很合一大队社员们的胃口，大家都觉得张书记是个好人，所以他在一大队的威信一向很不错。
“书记，大队工分钱还是年底分么？”
张全义看到是老谢发问，呵呵地笑了起来：“咋了，这是急着结婚，给媳妇儿买新衣服？那今年就提前几天，我回去跟桑木江他们商量一下。”
在座的人都鼓掌欢呼了起来，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像李世英这样有一门手艺，还找了些赚外钱的门路，他们可是指望着年底分发工分钱，赶在春节前再采购些物资的。
有几个年轻人便趁机求着刘春丽帮忙介绍对象，刘春丽也犯了难，她也不认识那么多适龄的姑娘啊，但还是答应了下来，表示会尽力帮大家关注一下的。
张全义烤羊的手艺果真不错，他用菜刀在羊身上划开一道道口子，将刘春丽拌好的调料汁仔细浇了一遍，烤得外焦里嫩、肉质入味，一点儿膻味都没有。
甚至张全义吃羊肉都吃得非常仔细，肉啃干净了，骨头敲开，里面的骨髓都要吸一口，不但是他，其他人也都是这么吃的。
尽管边疆不缺粮食和肉类，但品尝过饥饿滋味的人们，仍旧将食物看得相当重要，从来不肯浪费。
“赛虎”则度过了它狗生最幸福的一天，它啃不动大块的骨头，但小块的骨头、被李世英用清水洗了一遍的羊肉，它可当真在桌子下面吃了不少。
午饭过后，男人们聚在一起继续玩牌，几个人帮着刘春丽收拾了厨房，刘春丽便要带两个孩子回家，主要是男人们都要抽烟，她嫌烟味儿对小孩不好。
“李叔，我能借几本小人书回去看吗？”
张家老大眼巴巴地拉着李世英的裤腿问，李世英摸了摸他的脑袋：“可以啊，想看哪些就去拿，看完了再来借就是，去吧。”
小屁孩欢呼了一声，捧了几本小人书，跟着妈妈，向李世英告别，便欢快地离去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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