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旅旅长李大江猛地拍了下大腿：“狗日的！那就跟他们拼了！”
“拼？怎么拼？” 冯天奎瞪了他一眼，“小鬼子的飞机来了，你拿步枪打？坦克冲过来，你拿胸膛挡？” 他把铅笔往桌上一摔，“得想办法！”
指挥部里静了下来，只有油灯的火苗在墙上投下晃动的影子。
参谋处的刘参谋推了推滑到鼻尖的眼镜，低声道：“师座，要不……咱们利用地形？桐川周围多山多树，小鬼子的坦克在山沟里跑不快。”
“这主意靠谱！” 张彪眼睛一亮，“咱把主力藏在两边的山坳里，留少量人在正面引诱，等坦克进来了，就用集束手榴弹炸履带！”
“飞机呢？” 李大江皱着眉，“总不能一直躲在树林里不出来吧？”
刘参谋道：“可以挖防空洞。”
他指了指窑洞的墙壁，“不用太深，能遮住身子就行。飞机来的时候躲进去，飞机走了再出来打。”
冯天奎扭头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各旅连夜组织弟兄挖洞，多挖几个，分散开。另外，派些人去砍树干，堆在公路上做路障，能迟滞坦克就迟滞一刻。”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迫击炮也要利用好，等小鬼子的步兵跟坦克拉开距离，就集中火力打步兵，让坦克成孤军！”
“还有！” 刘参谋赶紧补充，“得安排人盯着两翼，小鬼子惯会迂回包抄。咱们兵力少，不能被他们围住。”
冯天奎抓起桌上的搪瓷缸，喝了口冷水点点头：“就这么办。各旅回去后，立刻传达命令：第一，连夜加固工事，挖防空洞、设路障；第二，工兵连带着炸药，在必经之路埋地雷；第三，多派侦察兵，往东边探，小鬼子一动就回报；第四，弹药统一调配，绝不能浪费用！”
他站起身，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声音沉得让人心口发紧。
“弟兄们，桐川丢了，金陵就危险了。咱川军出川抗日，不能让人戳脊梁骨说咱是孬种！”
“就算拼到最后一个人，也得把桐川守住！”
纪平安将系统能翻的角落都翻了，却没找到半点能派得上用场的东西。
1级军需商城，只能买最高到迫击炮的弹药，再往上，像是坦克的炮弹、火炮的炮弹都不能买。
不然原子弹不也是“弹”，只要买上一个，就够小日子受了。
还是等级太低了啊。
纪平安叹了口气，将系统界面关掉。
附近已经架起了数个土灶，炊烟正一缕缕往天上飘，混着硝烟味，在低空凝成灰蒙蒙的一团。
界牌阵地的土埂后，士兵们正围着临时支起的铁锅忙碌，一如之前祠山岗一样。
不知道小鬼子什么时候再打过来，趁着这难得的空闲时间，抓紧时间吃饭，不然下一顿还不知什么时候能吃上。
“纪公子，要不要吃一点？” 一个脸上沾着锅灰的士兵笑着喊他。
那士兵脸上蒙着硝烟看不出模样，但是脸颊还带着婴儿肥，一双眼睛也黑白分明圆圆大大的，一看年纪就不怎么大。
他捧着一只搪瓷缸，盛着一碗稀饭递向纪平安。
他知道这次能将小鬼子打退，都亏了纪平安捐赠的弹药，否则此刻他们还在和鬼子硬拼，哪里有时间吃饭。
“不用了，我之前吃过了，你快吃吧。”
刚刚在祠山岗，他已经和周守义他们吃过饭了。
纪平安将搪瓷缸推回去，小战士没接，就捧着缸子站在那儿，咧开嘴憨憨地笑。
火堆的光映在他脸上，把两颊的黑泥照得发亮，衬得那排牙齿白得晃眼。
“我娘说，读书人要多吃点，有力气……” 他话说到一半，突然意识到不对，挠了挠后脑勺，“我、我说错了。”
他不是在说纪公子没有力气的意思。
纪平安目光落在他胸前，单薄的衣服上面还沾着些暗红的痕迹，不知道是血还是泥。
“没说错。” 纪平安拉着小战士的手坐到一旁的土堆旁问，“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家在哪儿？”
“我叫狗剩，今年十五了。” 小战士憨笑着回道，“家在四川巴县，就是靠近山城的那个巴县。”
顿了顿 ，他神色有些黯然地道：“我爹以前是挑夫，去年他没了，我就跟村里的刘大哥来当兵了。”
纪平安心情一沉，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目光下移注意到他的膝盖上缠着块灰布，布角渗着血，皱眉问：“你这腿上伤着了？”
狗剩低头看了看，满不在乎地扯了扯灰布：“没事，刚才被炮弹炸起来的石头砸到了，现在都不疼了。”
纪平安的心轻轻揪了一下：“打仗的时候，怕不怕？”
狗剩先是使劲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
“刚从四川出来的时候怕，觉得枪声跟炸雷似的，我趴在沟里，尿都差点吓出来……”
他说着红着脸挠了挠头，憨憨地笑道，“当时我们班长狠狠给了我脑袋两巴掌，说这些鬼子占了咱的地，杀了咱的人，咱不打，他们还会杀我们更多的人。”
他声音突然沉了些，不再像刚才那样怯生生的，带上了些恨意和坚毅。
“我想着，我爹要是还在，肯定也会让我打鬼子。我也要打鬼子给他报仇！那次后我就不怕了。”
纪平安看着他眼里的光，那光比火堆的火苗还亮。
这孩子脸上还带着稚气，说起打鬼子时，却像换了个人，连腰杆都挺得笔直。
“快吃吧，稀饭要凉了。” 纪平安点了点他都搪瓷缸，“你不用管我，我真吃过了。”
“哎！” 狗剩确认了纪平安真的吃过饭了，这才捧着缸子，蹲在地上呼噜呼噜喝起来。
他喝得很急，却小心地不让稀饭洒出来，喝完最后一口，还用舌头把缸底舔得干干净净，连豁口处的米粒都没放过。
“我得去挖工事了。” 狗剩把搪瓷缸往怀里一揣，对纪平安敬了个不标准的军礼，转身就往前面阵地跑。
为了阻挡日军进攻，大家轮班吃饭，吃过饭就都到前面去重新修战壕。
跑了两步，狗剩又回头，对着纪平安咧着嘴笑。
“纪公子，等打跑了鬼子，我请您吃辣豆花！我做得豆花可香了！”
纪平安眉眼弯弯，点头应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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