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浑元被围困于双堆集成了既定的事实,但红军确实没有那么好的牙口将他们给吃掉。
一个不容忽视的事实是,经过连续的激战,红军的伤亡和非战斗减员是相当严重的。
这就导致包围双堆集的红军三个师,兵力竟然只比周浑元的三十六军稍微多一点。
只不过由于红军连战连捷,敌我双方下有意识的忽略了这个情况。
双堆集外围,一处稀疏的杨树林边缘。
红十九师三团的张团长和李政委,正半蹲在几棵老树后面,举着望远镜观察着前方村落的情况。
只见不远处的双堆集外围,无数国军士兵正如蚂蚁般蠕动着,挥舞着工兵锹,依托村落原有的围墙和沟壑,仓促地挖掘着野战工事。
李政委放下望远镜,咂了咂嘴:“老张,你看这帮家伙,被咱们撵着屁股折腾了一天一夜,我看这士气已经到崩溃的边缘了。
你看他们干活那样子,没精打采,跟三天没吃饭似的。要我说,现在的三十六军,就是栋摇摇欲坠的破房子!”
他用手比划了一下,做了个向前踹的动作:“只要咱们集中力量,上去狠狠踹上一脚……”
话还没说完,旁边的张团长就打断了他:“然后呢?房子‘哗啦’一声塌了,紧接着从废墟里冲出来一群被逼急了的壮汉,抄起家伙把你我暴揍一顿?”
他扭过头,瞪着李政委:“我说老李,你这个政委的思想觉悟哪去了?居然想不经请示,擅自对敌军核心阵地发起攻击?你这是严重的无组织无纪律!”
李政委被呛了一句,也不生气,反而嘿嘿一笑:“我不就图个嘴快,过过瘾嘛!你这就上纲上线的?我看啊,你这上政治课的水平和这较真儿的劲儿,比我更适合当这个政委。要不……咱俩换换?”
“你想得美!”张团长嗤笑一声,“以前政委大于团长的时候,你就天天琢磨着想当政委。
现在好了,上面明确了军事主官负主要责任,团长比政委大了,你他妈又想当团长了?怎么着,不坐第一把交椅,你浑身不得劲儿是吧?”
“行行行,不换就不换,发这么大火干嘛。”李政委摆摆手,脸上依旧是那副浑不在意的笑容。
他伸手把张团长还举着的望远镜按了下来,“行了,别瞅了,再看也看不出花来。走,回去吃早饭,炊事班今天拿出了鸡肉罐头,咱们可以好好开开荤了。”
他拉着张团长往后撤,一边走一边说:“你这侦查啊,我看也没什么卵用。等天再亮亮点,咱们的轰炸机一来,就眼前这地方,还不是几轮炸弹的事儿?都得被炸平喽!
咱们现在的任务,就是等着。等飞机炸完,等三十六军自己彻底崩溃,到时候直接上来抓俘虏就行了,省心又省力。”
他话虽然说的轻松,但又何尝不是红军对现状的无奈。
伴随着固镇的李默庵部开始向北移动,红军不得不从本就紧张的兵力之中,抽调出一支劲旅南下去阻敌。
张团长当然很清楚,强攻双堆集压根就不划算,正所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现在红军穿上鞋了,当然想要以最小的代价解决敌人。
那什么是最小的代价?
当然是先锋军的航空炸弹,不得不说,但凡是呼叫过空军支援的红军将领,就没有一个会点差评的。
火力覆盖是真的爽啊!
李团长又看了一眼正在忙碌构筑工事的国军,摇了摇头,最终还是跟着政委离开了观察位置。
树林边缘恢复了寂静,只剩下远处隐约传来的国军军官的呵斥声。
但他们不知道,这一切的努力注定都是徒劳,这场战役,从他们进入双堆集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注定了结果。
以八十军的投降为开端,整个淮海地区的战事开始进入收官阶段,碾庄和双堆集的国军都成了淮海兵团嘴里的一块肉,就等着嚼吧嚼吧,给咽下去了。
徐州的国军也是士气低迷,整场战役之中,他们多次派出援军支援其他战场。
结果就好像葫芦娃救爷爷一样,挨个送人头。
继续打下去,已无胜算,撤退的念头盘桓在国军高层脑海中,现在就差一个人来捅破这层窗户纸了。
但是谁来背这个责任,能混到军长这个位置的,就没有一个人是傻子。
连宋希濂都只敢以攻击的名义制定撤退计划,其他人就更别说了。
南京方面的那帮政客比他们还要油滑,一个个踢皮球的功力堪称黄金右脚。
汪填海是既不敢下令进攻,又不愿意下令撤退,就眼睁睁的看着第一兵团撤退的时间窗口缓缓关闭。
当国民党统治层被失败主义情绪笼罩,整个南京政府彷徨无措之际,那个熟悉的身影,在无数复杂的目光中,毅然决然地回到了风暴的中心。
一架涂着青天白日徽的专机在南京机场降落。
舷梯放下,身着一袭深色长袍、神情肃穆中带着不容置疑威仪的常凯申,稳步走了下来。
他没有丝毫耽搁,在部分黄埔系将领和亲近幕僚的簇拥下,直接驱车前往中央党部。
一场关乎权力更迭和战争走向的紧急高层会议,在压抑的气氛中召开。
会议上,常凯申一扫此前在溪口“隐居”时的沉默,言辞激烈,剑指代理军委委员长职务的汪填海,痛斥其三大罪状:
“兆铭同志在此期间之所作所为,实令人痛心疾首!
其一,立场暧昧,多有与日寇暗中媾和之妄议,动摇国本,丧权辱荣!
其二,军事指挥毫无方略,朝令夕改,致使前线将士无所适从,贻误战机!
其三,更是坐视党国数十万精锐深陷徐淮险地,救援不力,几有倾覆之危!此等情势,你汪兆铭难辞其咎!”
他目光如电,扫过全场,声音陡然提高:“为党国存续计,为抗战大业计,我坚决要求汪兆铭同志立刻辞去一切职务,以谢国人!”
汪填海脸色煞白,试图辩解,但在常凯申蓄势已久的凌厉攻势下,他的声音显得苍白无力。
正所谓墙倒众人推,总要有人为这场失败负责,既然汪填海被常凯申钉在了耻辱柱上。
大家当然不介意再给他加颗钉子,有人负责,大家就不用负责了嘛!
把汪填海这一系的人赶下台,空出来的位置,自己也可以争取一下,正可谓是皆大欢喜!
这时,一位早已安排好的中央党部委员适时起身,慷慨陈词:
“在此党国危难之际,非有威望与决断力之领袖不能挽此狂澜!
常公虽曾暂憩,然心系党国,如今形势危殆,唯有请常公复行视事,方能稳定军心民心,带领我等走出困境!
我提议,请常凯申同志立刻恢复其军事委员会委员长之职,主持大局!”
此议一出,附和者众。在几乎一面倒的“众望所归”下,程序迅速走完。
重新执掌权柄的常凯申,没有片刻犹豫,立刻以最高统帅的名义,向徐州第一兵团下达了紧急命令:
“着何应钦即刻率徐州第一兵团所部,寻机脱离与敌接触,全力向淮阴、扬州方向转进,最终撤至南京外围布防,拱卫首都!不得有误!”
这道撤退命令,如同一声惊雷,终于捅破了笼罩在国军高层心头那层犹豫不决的窗户纸。
命令传到徐州,何应钦手握电文,心情复杂难言。
一方面,他终于不必再独自承担“是否撤退”的巨大责任,但他也明白,这条撤退之路并不好走。
但其实心里更复杂的是常凯申本人,在他的设想之中,汪填海、何应钦再怎么菜鸡,支撑两三个月,总该没有什么问题吧!
哪曾想,这还不到一个月,就已经快把他的老本给输光了,逼得他不得不亲自下场。
按照他原先的计划,必须要等先锋军和日军分出个高低、局势明朗之后,才会执行他的复出计划。
到时候要站哪边,是抗日,还是亲日,一目了然。
至于历史责任,那当然是汪填海的,没看到,他堂堂一个委员长,为了维护大局,硬生生被这群小人给罢免了。
可以说锅他是一点都不想沾,好处又一分不少的想要吞下肚。
但淮海兵团的突然出手,国军的迅速溃败,彻底击碎了他的美梦。
他再不出山,怕是党国的江山都要崩塌了。
现在摆在他面前的有两种选择,支持先锋军,还是支持小日子!
骑墙,观望?
那也要看先锋军答不答应,这都已经挨了两记大逼兜了,没有谁会天真的以为,国民党还有中立的资本。
在第一兵团面临全军覆没危险的当口,常凯申心中的天平渐渐倒向了先锋军。
因为倒向日本也没什么卵用,日本可没法派兵过来救援他的第一兵团。
要是没了军队,政治上就算押对了宝,也没什么卵用,谁会把他这个委员长当回事?
只是山东战局不明,要是日本最终获胜,他却站错了队,那后果不堪设想。
不得不说,有时候祛魅真的很重要。
常凯申这辈子对日本的判断就没准过几次,这一次也不例外,他压根就没想过,这个时候的日本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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