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战结束的数小时后，关东军司令官南次郎大将的办公室内，空气仿佛凝固了。
一份刚送达的战报，被狠狠摔在名贵的红木办公桌上，发出“啪”的一声巨响，震得桌上的笔架和砚台都跳了一下。
“八嘎！废物！统统都是废物！” 南次郎的怒吼声几乎要掀翻屋顶。他面色铁青，额头上青筋暴起，紧握的双拳指节发白。他像一头暴怒的困兽，在宽大的办公桌后来回踱步。
“上百架帝国雄鹰！对付区区五十架护航机！竟然……竟然落得如此惨败！” 他猛地停下脚步，抓起战报，几乎要将其撕碎。
声音因极度的愤怒和难以置信而颤抖，“损失近三十架战机！只换来对方区区三架护航机和一架运输机的战损？！那些运输机呢？他们大部分都安然无恙地飞过去了！八嘎呀路！奇耻大辱！这是关东军航空兵的奇耻大辱！”
他猛地转身，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垂首肃立、大气不敢出的参谋们：“大本营！我费尽唇舌，好不容易从大本营那群抠门的官僚手里申请来的这批宝贵的空中支援！就这么……就这么像樱花一样飘零了！”
他痛心疾首，这批飞机是他策划后续行动的关键力量，如今折损近三成，后续计划几乎泡汤。
突然，他的怒火找到了一个更具体的宣泄口，矛头直指遥远的欧洲：“德国佬！该死的容克资本家！背信弃义的雅利安猪猡！”
南次郎的唾沫星子几乎喷到参谋脸上，“他们拍着胸脯保证，卖给那些叛军的只是些破旧的、过时的容克运输机和一些老掉牙的双翼教练机！是他们仓库里落满灰尘的垃圾！”
他重重一拳砸在桌子上，震得茶杯叮当作响：“结果呢？！护航的居然是bf 109！是帝国情报部门刚刚确认的、他们最新锐的单翼战斗机！性能远超我们现役的任何飞机！混蛋！”
他越想越气，一种被愚弄、被出卖的感觉充斥胸膛，“tmd！先锋军那些泥腿子到底给了德国人多少金条？！能让德国佬把看家的新式武器都卖给他们？可恶至极！”
南次郎胸膛剧烈起伏，办公室里只剩下他粗重的喘息声。参谋们噤若寒蝉，头埋得更低了。
过了好一会儿，这位以刚毅（或者说顽固）着称的司令官才勉强压下滔天的怒火。愤怒解决不了问题，重要的是下一步。他深吸一口气，眼神重新变得锐利而阴沉，像淬了毒的刀。
“先锋军空军的残骸收集到了吗？尤其是那些护航的战斗机残骸！” 南次郎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种冰冷的、攫取猎物般的渴望。
一名负责此事的参谋立刻上前一步，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报告司令官阁下！搜索队已在多处坠机地点展开行动！大部分残骸散落严重，但……其中一架德制bf 109战斗机的残骸，坠落在相对松软的沼泽边缘，主体结构，包括机翼、机身大部和部分引擎部件，保存得相对完整！已经被紧急运往奉天郊外的秘密研究所！”
“哟西！” 南次郎眼中精光爆射，刚才的狂怒瞬间被一种更强烈的贪婪和野心取代。
“天助我也！” 他喃喃道，随即转身，语气斩钉截铁：“传我命令！第一，最高优先级！立刻将这批残骸，尤其是那架相对完整的bf 109，移交给三菱重工和中岛飞行机株式会社的顶级专家团队！”
“告诉他们，放下手头的一切工作，给我日夜不停地研究！拆解！分析！每一颗铆钉，每一寸蒙皮，每一个设计细节，都要给我搞清楚！”
他踱回桌边，手指敲击着桌面，思绪飞转：“帝国的航空工业，必须立刻从中汲取养分！这种单翼、全金属的设计理念，这种强大的引擎和优异的飞行性能……就是我们未来战机的方向！让研究所不惜一切代价，以最快速度拿出仿制和改进方案！我要在一年……不，半年内，看到我们自己的、超越bf 109的原型机上天！”
南次郎的眼中燃烧着近乎狂热的火焰。空战的惨败固然是耻辱，但这从天而降的“礼物”，却可能成为帝国航空力量飞跃的契机。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涂着旭日徽的先进单翼战斗机群遮蔽中国天空的景象。当然，作为航空门外汉的他，自然不清楚日本现在的航空工业，与bf109之间存在着多么大的技术鸿沟。
“周辰……” 南次郎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名字，带着刻骨的恨意和必杀的决心，“让你的人暂时得意几天。等帝国的‘新鹰’翱翔天际之时，就是你和你的先锋军，连同你们那些德国玩具，一起灰飞烟灭之日！这个仇，我南次郎，还有大日本帝国，一定会十倍、百倍地报回来！”
他猛地一挥手：“都去执行！我要看到进展报告，每天！”
“哈依！” 参谋们齐声应命，迅速退下。
随着日军主力退回到锦州山海关一线，有坚固的防御工事作为依托，原本以为前线的压力会小了许多，就可以大量抽调主力部队到后方清剿游击队。
但东北形势却并未有所好转，华北联军宣布进行第二阶段演习，演习内容是对敌方重兵防守的要塞进行强行攻坚。
东北军与29军的部队率先进行了换防，将原先驻守在平津与冀中地区的守军与冀北的部队进行了轮换。
先锋军则一口气增派了6个师的部队，替换了一部分演习部队，使得演习部队的总兵力达到了25万。
济南司令部内，周辰背对着巨大的华北地图，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冰冷的桌面，此时时间是如此的难熬，每一秒都像被拉长的钢丝。
突然，副官抱着一大摞刚到的各地报纸和通电抄件，几乎是撞开了门。
“司令！您看这个！”副官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激动。
周辰皱眉转身，目光扫过最上面那份——《吴子玉泣血告全国同胞书：先锋军砥柱中流，凡我北洋旧人，速起！》
紧接着是段祺瑞旧部、孙传芳幕僚、张宗昌子侄……密密麻麻的签名和通电，内容出奇一致：捐钱！捐物！送子侄参军！
甚至几个早已归隐田园的老军阀，都把压箱底的“袁大头”翻出来换成枪炮。
周辰嘴角几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内心却翻江倒海：“这帮老棺材瓤子……倒是会挑时候燃烧自己？”
他看着通电上那些熟悉又陌生的名字，眼前仿佛闪过直奉大战的硝烟。周辰知道，这应该就是这些老北洋开始下注的前兆了。
国民政府对待他们的态度一贯就是边缘化，使得他们在北方的军政两界空有影响力而无实力，而影响力这种东西，是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逐渐淡薄的。
眼下先锋军的异军突起，就是他们上船的大好时机，既然国民政府那艘大船已经对他们关闭了舱门，那就换一艘船好了。
这时，一丝近乎“闷骚”的念头冒了出来：“光让年轻一辈为国尽忠怎么够？老家伙们压榨了一辈子，肚子里那点墨水、那张老脸皮，现在正是发光发热的时候！请他们‘出山’当个顾问，往政府里一坐……嘿，用老北洋的招牌给老子的新规矩背书，这买卖，带劲！”
他不动声色地将那摞“旧时代的回光返照”轻轻放在沙盘边缘，窗外，隐约传来远方战机归航的轰鸣，也不知胜负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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