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带你看看此世的‘制药’。”
清道长的声音在静谧的夜色中显得格外清晰。
沈懿心中一动,眼睫一眨,瞥见一旁的奇异景象,伴着鼻里的陌生气味,以及那句让她云里雾里的“许可证”之说。
她压下疑惑,静待清风道长的传道授业。
只见在白炽灯稳定的光芒下,那些“透明琉璃法器”更显奇异。
大大小小的琉璃杯、瓶、筒、漏斗整齐排列,旁边还有闪烁着金光泽、形状奇特的器皿,上面布满了旋钮和刻纹。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怪异气味以及某种矿石粉尘的独特气息,与青云观药庐里弥漫的草木清香、烟火气截然不同。
“道长,这些……”
她指着那些器皿,眉头紧锁:“此非析离瓶?这些铁盒又是何种法器?您所言‘许可证’、‘非法’,弟子愚钝,实难理解。”
清风道长捋了捋胡须,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与无奈。
“此非法器,乃此世‘科技’所造之器具。至于‘许可证’……”他顿了顿,似乎在寻找能让这位“异人”理解的措辞。
“简而言之,此世律法森严,万物皆有规可循。制药一道,关乎人命,非有朝廷…嗯,非有‘国家’许可,不得私自为之。老道这清风观,无权无势,亦无那等巨资兴建合乎‘国标’的‘药厂’,故只能做些‘研究’,或按古方少量制备些自用、或义诊之药散,绝不敢大规模制售。此乃此世之‘规矩’,违者,便是犯法。”
沈懿听得心头微震。在她前世,丹师药王地位超然,秘方奇药千金难求,何曾有过这般束缚?竟连制药也需“朝廷”点头?这“规矩”未免太过霸道。
“既如此,这些琉璃器皿,又有何用?”
她指着那些玻璃仪器问道。
清风道长走到一张覆着白瓷板的石台前,上面摆放着几味她白日辨炁过的草药。
“用处,与你古时制药,亦有相通之处,亦有大不同。”
他拿起一小块切碎的何首乌:“譬如这味药。若依古法,你当如何?”
沈懿不假思索:“取其温厚沉潜之炁性。或炮制后入丸散,以文火慢熬,引地脉之火,辅以真炁调和,使药性相融,炁机升华,成丹丸之形,锁其生机。”
“不错。”
清风道长点头,随即拿起一个玻璃烧杯,注入一种清澈刺鼻的液体。
“此乃此世常用之法。吾等取其有效之‘成分’,如你所感之‘炁性’,在此世名曰‘生物碱’、‘多糖’、‘皂苷’等。以此‘乙醇’浸泡药材,如同一种‘炁’之萃取,使有效成分溶于其中。”
他将何首乌碎片投入烧杯,又拿起一个带盖的玻璃瓶:“其后,或震荡,或加热,或以此‘离心机’(他指了指旁边一个嗡嗡作响的金属盒子)高速旋转,使药渣沉淀,取其清液。此乃初步之‘提纯’,去芜存菁,如同古法炮制去其杂质。”
沈懿看得目不转睛。
那“离心机”高速旋转时,药渣果然被一股无形大力压至瓶底,清液在上层析出。这手段,虽无真炁波动,却自有一种精密高效的“力”在运作。
“然则,如何知其‘炁性’…成分多寡?如何确保药效如一?”
她追问。
前世,无论是沈家、宫中、毒圣师父,制药时全凭药方经验与灵觉感知融合,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清风道长指向一台连接着电脑屏幕的仪器:“此物可解。将提纯之液注入其中,此‘法器’可将其内不同成分分离,并显像于这‘灵镜’之上。依据峰形高低、滞留时辰,可精确测定各成分之含量。如同以‘数’量化‘炁’之强弱多寡,力求每一批药物,其核心‘炁性’…成分,皆稳定一致。此乃古法极难做到之事。”
屏幕上跳动的峰线图谱,在沈懿眼中,如同另一种形式的“炁机显形”。
道长继续道:“古法制药,重‘炁性’融合,以药师之心念、真炁为引,调和鼎沸,讲究君臣佐使,气机相感,成丹之时或有异象,药效宏大且往往蕴含一丝造化玄机,但失之难以量化、难以大规模复制,且对制药者修为要求极高。”
他拿起一个装有白色粉末的小瓶:“而此世之法,重‘成分’明确、含量精准、工艺标准、安全可控。可大规模生产,惠及众生。然则,此过程如同庖丁解牛,将浑然一体的草木‘炁机’拆解、提纯、量化,虽得精准与规模,却可能失了那草木本身蕴含的天地自然之‘全炁’,以及药师以心念真炁赋予的微妙调和之力。其药效,或更‘直接’,或更‘专一’,却也少了些古法丹药的‘灵性’与‘变通’。”
沈懿恍然大悟,眉心玄玉印记微微发热,似乎在快速理解着这截然不同又隐隐相通的制药理念。前世是“合”,以心驭炁,融万物生机于一炉。今法是“分”,以器析物,求精准稳定于毫厘。前者玄妙却难控,后者可控却失之于“碎”。
“殊途,而同归。”
清风道长总结道,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无论古法今法,其根本,皆在于解除病痛,护佑生灵。古法之‘炁’,在此世或可理解为更精微的‘能量’与‘信息’。今法之‘分子’,亦是构成万物、蕴含‘炁机’的基础。老道在此间制药,亦是尝试以道医之‘炁性’理论为指引,借用此世精妙器具进行验证与探索,寻求一条融合古今、取长补短之路。例如,以仪器检测结果,反推古法炮制对药材‘炁性’也叫化学成分改变之规律。或以现代提纯技术获取核心药力,再尝试以微弱真炁引导其‘炁机’流转,模拟古法调和之效……虽艰难,却是一条新路。”
他拿起一个装有淡黄色提取液的小瓶,又拿起旁边一个他早些时候用古法小丹炉炼制的、同样以何首乌为主的褐色药丸:“你看,二者皆源于此草,皆取其温养之性。一者如涓涓细流,清晰可测;一者如大地厚土,浑然一体。孰优孰劣?端看病患所需,情境不同罢了。在这规矩森严之世,老道能做的,便是以古法之心,借今法之器,于这方寸之间,探索药之大道。”
沈懿看着道长手中那瓶现代提取液和那枚药丸,再环顾这间融合了冰冷仪器与古老草药气息的药室,心中翻腾不已。前世精研的毒术药理,在此世竟有如此天翻地覆的演绎。那所谓的“分子”、“成分”,在玄玉印记的感应下,是否也是另一种形式的“炁”之凝聚?现代器具展现出的精密与力量,又何尝不是一种对“规则”与“力”的极致运用?而道长所言的“融合”之路,在她心中悄然埋下了一颗种子。
这条路,或许比她想象的更为广阔,也更为艰难。
夜色深沉,药室里,一老一少的身影在白炽灯下,一个在玻璃器皿间操作,一个在仔细观察感应,古与今的智慧,在这小小的空间里,正进行着一场无声而深刻的对话。玄玉印记持续散发着温润的光,仿佛在贪婪地吸收着这来自两个世界的、关于“药”与“道”的磅礴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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