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清风山,薄雾如纱,缠绕着苍翠的峰峦。鸟鸣清脆,露珠在草叶尖滚动,折射着初升朝阳的金辉。
柴房内,张韵雅、段丽丽、王茜三人几乎在同一时刻睁开了眼睛。
没有预想中的腰酸背痛,没有山间清晨的瑟缩寒意。相反,一股难以言喻的清爽感从四肢百骸涌起,仿佛沉睡的筋骨被温润的泉水洗涤过,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活力。头脑清明,呼吸顺畅,连昨日残留的些许疲惫和惊惶都一扫而空。
“咦?”
段丽丽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难以置信地活动着手脚,脸上是纯粹的惊奇:“韵雅!我……我怎么感觉浑身是劲儿?轻飘飘的?这山里……是仙气吗?”她兴奋地挥了挥拳头,带起一阵风,完全忘记了几天前还全身红肿瘙痒、痛不欲生的狼狈。
张韵雅没有立刻回应。她坐起身,感受着体内那股奇异的暖流和充沛的精神,眼神却下意识地飘向对面那间厢房——沈懿的房门,虚掩着。里面空空如也。
今天是周六,学校不上课。
那家伙……是昨晚就没回来?还是又早早出去了?一股被忽视的烦躁和探寻秘密的急切涌上心头。
她阴沉着脸,胡乱用手抹了把脸,拍掉身上的草屑:“走!去找她!”
三人循着道观后一条被踩出痕迹的小径,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山林深处走去。山势渐陡,林木愈发茂密。走了约莫半个时辰,拨开一片挡路的灌木,眼前豁然开朗。
一片陡峭的山崖突兀地出现在眼前,崖下云雾缭绕,深不见底。而在那最危险的崖边,三块巨大的、摇摇欲坠的岩石,被人为地垒叠成一个仅容一足站立的、极其简陋的石桩。
石桩之上,沈懿迎风而立!
朝阳的金辉泼洒在她身上,勾勒出单薄却异常挺拔的轮廓。她穿着洗得发白的练功服,利落的短发在强劲的山风中纹丝不动。脚下是万丈深渊,云雾在她脚底翻涌奔腾,仿佛随时要将她吞噬。她却闭着双眼,神情宁静而专注,仿佛置身于平地花园。
“喂!危……”
段丽丽吓得魂飞魄散,下意识就要尖叫提醒。
“闭嘴!”
张韵雅猛地捂住了她的嘴,眼神死死盯着崖边的身影,带着一种连自己都未察觉的惊悸和……某种难以言喻的吸引。
就在这时,沈懿动了。
她并未睁眼,只是极其缓慢、却又带着玄奥韵律地抬起了双臂,如同承接天露。随着她的动作,眉心处,那枚玄玉印记在朝阳下骤然亮起一抹极其微弱、却凝练如实质的温润白光!
那光芒仿佛有生命般流转,与她体内那缕精纯内息瞬间水乳交融。
呼——!
山风似乎受到了某种无形的牵引,不再狂暴地撕扯,反而如同温顺的溪流,环绕着她周身旋转、吞吐!
她的呼吸变得悠长、深缓、细微,每一次吸气,仿佛将天地间最精纯的紫气与山岚灵气尽数纳入体内。每一次呼气,则如同将体内沉积的浊气与杂质排入脚下翻腾的云海。她的身体随着呼吸的韵律,极其轻微地起伏、开合,如同古松扎根危崖,又如同白鹤舒展翎羽,充满了一种与天地山川融为一体的和谐与力量感。
玄玉印记的光芒随着内息的流转明灭不定,如同星辰闪烁。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因她的存在而产生了细微的涟漪。她立于那摇摇欲坠的石桩之上,却稳如山岳磐石,仿佛那石桩已与整个山崖融为一体,而她,便是这片天地的中心。
天人合一……
张韵雅、段丽丽、王茜三人彻底看呆了。
眼前这景象,超越了她们所有的认知。恐惧早已被一种巨大的、源自灵魂深处的震撼和向往所取代。那立于危崖之上、吞吐天地、引动风云的身影,哪里还是她们记忆中那个沉默寡言、可以随意欺凌的沈懿?
分明是传说中餐霞饮露、御风而行的……谪仙!
恍惚间,三人竟不自觉地被那玄奥的韵律所感染。她们忘记了身处何地,忘记了恐惧,甚至忘记了沈懿是谁。身体仿佛拥有了自己的意志,笨拙地、下意识地模仿着沈懿的动作——抬起手臂,调整呼吸,试图捕捉那山风与朝阳中流淌的“气”。
没有人再担心沈懿会掉下去。
在那个瞬间,她们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这,才是真正的力量!
这,才是她们从未接触过的世界!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只是一瞬,又仿佛经历了漫长的岁月。
沈懿体内那缕内息完成了一个完美的周天搬运,玄玉印记的光芒悄然隐没。她缓缓收势,双臂归于身侧,悠长的气息逐渐平复。那双清澈如寒潭的眸子缓缓睁开,目光平静地扫过呆立在不远处、姿势僵硬怪异的三人。
轻盈一跃,如同飘落的羽毛,沈懿稳稳落在三人面前的实地上,纤尘不惊。
“怎么?”
她的声音清泠,不带一丝情绪,打破了山崖上的寂静:“想通了,要回家了?”
在她看来,这三个娇生惯养、吃不了苦的大小姐,在这没电没网、还要干活的深山老林里,能坚持一晚上已是极限。
此刻神清气爽,不正是下山的好时机?
张韵雅猛地从那种玄妙的沉浸感中被拉回现实,看着沈懿那张平静淡漠的脸,一股强烈的屈辱感和被轻视的怒火瞬间冲散了刚才那丝震撼和向往。
她挺直腰板,脸上重新挂上惯有的倨傲,冷哼一声:“想得美!”
“咕噜噜——”
一声响亮无比的腹鸣,极其不合时宜地从段丽丽肚子里爆发出来,在山崖间显得格外清晰。
她顿时闹了个大红脸,下意识地捂住肚子。饥饿感如同潮水般涌来,瞬间勾起了她对昨天那碗看似清淡、实则回味无穷的斋饭的无限怀念,口水差点流下来。
沈懿的目光在段丽丽肚子上停留了一瞬,又扫过张韵雅强撑的傲气和王茜怯生生的模样,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她不再言语,转身,步履轻盈而稳定地沿着来路向道观走去,仿佛刚才那惊心动魄的崖边吐纳,只是散了个步。
……
回到道观,晨曦已铺满小小的庭院。清风道长正拿着一把大扫帚,慢悠悠地清扫着昨夜落下的树叶,动作舒缓,带着一种与世无争的韵律。
沈懿径直走到院子中央,抬手指向清风道长,对着后面跟来的三人,声音平淡无波,如同宣布一项既定规则:“不走,就跟着道长练早课。”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三人瞬间垮下来的脸,补充了一句,字字清晰。
“对了,这不是免费教学。一节课,一百块。”
“啊?!”
“一百块?!”
“还要练早课?没饭吃?!”
段丽丽和王茜瞬间哀嚎出声,苦着脸,揉着咕咕叫的肚子,满脸写着抗拒。张韵雅虽然没叫出声,但脸色也黑得像锅底。昨天劈柴挑水已经要了半条命,现在又要练什么鬼早课?还要钱?
“嗯?”
沈懿微微侧头,一个清冷的眼神扫了过来。
那眼神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冰封般的压力,瞬间将三人的哀嚎和不满死死压回了喉咙里。段丽丽和王茜吓得一哆嗦,赶紧闭上嘴。张韵雅也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板升起,咬着嘴唇,硬生生把抱怨咽了回去。
清风道长放下扫帚,雪白的眉毛下,眼神温和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促狭。
他对着三人微微颔首:“三位善信,随老道来吧。”
道观的早课,简单而庄重,在清风道长舒缓的引导下进行。
静立调息,站桩。
三人被要求双脚分开,与肩同宽,膝盖微屈,含胸拔背,头顶虚悬,如同顶着一碗水。双臂自然下垂或虚抱于腹前。看似简单的站立,却要求心神沉静,意守丹田就是小腹,呼吸绵长细匀。
仅仅几分钟,段丽丽就感觉双腿发酸,腰背僵硬,王茜更是摇摇晃晃,额头冒汗。张韵雅勉强支撑,却也觉得这静止比干活还累人!
清风道长则如苍松古柏,纹丝不动,气息悠长。
导引吐纳动功。
清风道长开始缓慢地演示一套动作。
白鹤亮翅——双臂如羽翼般缓缓展开、上举,仿佛要拥抱朝阳,同时深深吸气。
灵猿舒臂——双臂交替向前、向上轻柔舒展,如同猿猴探枝,配合气息流转。
古松盘根——腰胯下沉微转,带动双臂画圆,如同老树根系盘绕大地,呼吸沉入丹田。
动作极慢,要求心神专注,意念随动作引导气息在体内流转。三
人笨拙地模仿着,动作僵硬变形,如同提线木偶,引得清风道长微微摇头。
沈懿则在不远处冷眼旁观。
诵念清静经。
最后,清风道长盘膝坐下,开始用一种古老而平和的语调,低声诵念《太上老君说常清静经》的片段:“夫人神好清,而心扰之。人心好静,而欲牵之……”
经文不长,字字珠玑,蕴含着道家清净无为、涤荡心尘的智慧。
三人听得云里雾里,只觉得那缓慢的音调如同催眠曲,昏昏欲睡,与之前的站桩动功形成鲜明对比,更显煎熬。
整个早课持续了约莫半小时的时间。结束时,段丽丽和王茜几乎虚脱,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气。张韵雅也香汗淋漓,双腿打颤,只觉得比跑了三千米还累。但奇怪的是,虽然身体疲惫,精神上却有一种奇异的放松感,仿佛心头的烦躁被暂时拂去了一些。
而这时,一股难以抗拒的、混合着谷物清香和淡淡药香的诱人气息,如同无形的钩子,从厨房的方向幽幽飘来。
三人瞬间忘记了疲惫,眼睛放光,如同闻到鱼腥的猫,齐刷刷看向厨房门口。
沈懿已经出来了,手里端着一个热气腾腾的大瓦盆。
今日斋饭。
碧玉翡翠羹。翠绿的菠菜嫩尖、鲜嫩的豌豆苗,用滚烫的山泉水快速汆烫,保留了最鲜亮的色泽和爽脆口感,铺在碗底。浇上一勺清澈透亮、却又浓稠挂勺的羹汤——那是用党参、黄芪、山药小火慢炖出药性后滤净药渣,加入捣碎的嫩豆腐和一点点葛根粉勾芡而成,不油不腻,温润如玉。碧绿的菜蔬衬着温润的羹汤,清新悦目,入口是蔬菜的鲜甜与药汤温厚的回甘完美交融。
金粟养元粥。上好的小米熬得粒粒开花,金黄浓稠,米油丰厚。粥里点缀着几粒饱满红艳的枸杞子和剥好的松子仁。小米的天然醇香,枸杞的微甜,松子的油润脆香,在口中层次分明。更妙的是,粥底似乎融入了一丝极淡的、若有若无的参香,暖洋洋地熨帖着脾胃。
素心小点。几块小巧玲珑的茯苓糕,洁白细腻,散发着淡淡的药香和米香,入口松软微甜,恰到好处地中和了羹汤的微咸。
没有大鱼大肉,没有复杂调味,只有食材最本真的滋味和药膳温润的滋养。但那份清爽、那份香甜、那份直抵脏腑的暖意,让饥肠辘辘的三人根本顾不上形象,也忘记了昨天“一碗五十”的肉痛,端起碗筷,埋头就吃!
呼噜呼噜的声音此起彼伏,只觉得从未吃过如此美味又令人浑身舒泰的早饭!
一碗热粥下肚,早课的疲惫仿佛被彻底驱散,连手脚都暖和起来,充满了力气。
沈懿和清风道长只是安静地吃着自己的那份,对三人的狼吞虎咽视若无睹。
吃完饭,沈懿放下碗筷,看向清风道长:“师父,时辰不早,该进山了。”
清风道长微微颔首,起身去拿背篓和药锄。
张韵雅看着两人又要撇下她们进山,心头那股被忽视的怨气和探寻秘密的执念再次翻涌。她重重地把筷子拍在桌上,声音带着压抑的不满:“又避开我们进山!那山里到底有什么猫腻?藏着什么宝贝不成?”
段丽丽正意犹未尽地舔着碗底,闻言没心没肺地接话:“就是!沈懿一下子变得这么厉害,打人那么狠,看病那么神……该不会山里真有什么吃了能变超人的神丹妙药吧?”
她完全是脑洞大开,想到什么说什么。
王茜本来低着头,听到这话,犹豫了一下,怯生生地看了看张韵雅,又看了看沈懿离开的背影,小声说道:“韵雅,丽丽……早上,我去打井水的时候,听到……听到清风道长跟沈懿说话……”
她顿了顿,似乎在回忆:“道长好像说……说沈懿做的那些斋饭,是……是专门为我们三个人做的……”
“什么?”
段丽丽一愣,忘了舔碗。
王茜的声音更低了:“道长说……我们三个,气血不足,体寒气虚,还有……还有什么肝郁气滞……反正就是身体底子虚得很,毛病一堆……沈懿做的饭,里面加了……加了好些补气血、调脾胃的药材……所以吃了才感觉那么舒服,那么有劲儿……”
庭院里瞬间安静下来。
段丽丽看看自己手里舔得干干净净的碗,又看看王茜,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那股子没心没肺的劲儿,第一次被一种莫名的、带着点愧疚的情绪堵住了。
张韵雅脸上的怨怒也僵住了。
专门为她们做的?补气血?调脾胃?
沈懿?那个冷漠得如同冰块、一脚能把人踹进垃圾桶的沈懿?
她看着厨房门口沈懿消失的方向,又低头看了看自己因为常年节食减肥而略显苍白的手,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如同藤蔓般缠绕上来,让她胸口发闷,堵得难受。
是感激?
不,不可能!
一定是她别有用心!
对,一定是想用这点小恩小惠麻痹她们!
她猛地站起身,脸色变幻不定,最终化为一声冷哼,抓起桌上的抹布,狠狠擦起桌子来,仿佛要把所有的烦躁和不解都发泄在油污上:“干活!都愣着干什么!碗洗了吗?地扫了吗?想被赶下山吗?!”
段丽丽和王茜不敢多言,也默默地收拾起碗筷,走向水井边。
道观小小的庭院里,只剩下哗哗的水声和扫帚划过地面的沙沙声。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斑驳的光影,照在三个沉默干活的女生身上,也照在她们各自翻腾的心绪里。山风依旧,吹不散弥漫在空气中的那份微妙与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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