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那“凭空取物”的惊惶还没散尽,此刻离得这样近,两人又都醒着,再看见这等不可思议的景象,沈亦舟还是被攥住了似的,猛地屏住了呼吸。
浑身的血像被什么东西猛地拽到头顶,跟着又“唰”地冻住,连指尖都透着冰碴儿,像是揣进了寒冬的冰窖。
他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噌”地从脚踏上弹起来,高大的影子铺天盖地压过来,一下子把沐颜汐裹在里头。
他死盯着她掌心里突然冒出来的白瓷盅,眼神骇得像是撞见了索命的鬼,仿佛那不是一盅温乎乎的醒酒汤,倒是条吐着信子的毒蛇,下一秒就要扑上来咬断他的喉咙。
“你!”沈亦舟的嗓子像是被针扎了,声音尖得变了调,“你干什么!快收回去!收回去!”他几乎是吼出来的,眼里的慌藏都藏不住,飞快地扫过紧闭的门窗,连门缝窗隙都没放过,好像下一刻就会有无数双眼睛从那些缝里挤进来,把这惊世骇俗的一幕看个通透。
“别怕。”沐颜汐的声音还哑着,却带着股奇奇怪怪的安抚劲儿,像春日里拂过湖面的风,能悄悄把翻涌的浪头捋顺了。
她甚至抬起另一只手,轻轻拍了拍沈亦舟绷紧的胳膊。
那胳膊硬得像块铁板,肌肉鼓着,好像下一秒就要炸开。
冰凉的指尖碰上他滚烫的皮肤,沈亦舟猛地一颤,像被电流击了似的。
那点凉丝丝的劲儿顺着皮肤钻进骨头缝,倒奇异地让他乱成一团的心绪定了定。
她看着他这副快要炸毛的模样——眉头拧成个疙瘩,嘴唇哆嗦着,连额角的青筋都跳得欢实,心底那点微酸的柔软又稠了几分。
原来这平日里总摆着运筹帷幄、天塌下来都不怕的沈家少爷,也有这般方寸大乱的时候。
她把掌心里的白瓷盅往前递了递,动作自然得像递一杯寻常茶水,指尖稳当当的,半分没晃。
“给,”她望着他布满血丝的眼睛,语气平得像一潭深水,“我自己熬的醒酒汤,温乎的,正好喝。别慌,真没事。”
顿了顿,又补充道:“这里面的东西,都是我自己备着的,平日里用的、存的那些食材,不是凭空造出来的。用这个……能耐,”她琢磨着用词,想让他听得明白些,“不伤身子,也不折寿,就跟……就跟从柜子里拿东西似的,只不过那‘柜子’,就我能摸着,旁人谁也碰不着。”
沈亦舟所有的动作、嘶吼,一下子都僵住了。
他像座突然冻住的冰雕,维持着那副骇得不行的模样,连眼珠子都忘了转,只有那双爬满红血丝的眼睛,死死钉在沐颜汐脸上,像是要钻两个洞出来,想从她平静无波的神情里找出半分说谎的痕迹。
可她的眼神太干净了,像秋日用清水洗过的天,一点杂尘都没有,坦然得让他心里发慌。
“你……你说什么?”他好不容易才开了口,声音干得像砂砾在糙石头上磨,每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带着说不出的滞涩,“不……不伤身?”这四个字,他问得格外轻,像是怕惊着什么,带着种不敢信的盼头,仿佛在确认一件天大的、关乎生死的奇事。若是真不伤身,那他昨夜担惊受怕到天亮,岂不是……不,就算是白担心,他也认了。
沐颜汐迎着他打量的目光,半分没躲,眼神坦坦荡荡的,像两汪能照见人心的清泉。
她甚至微微勾了勾唇角,露出个极淡、却带着安抚意思的笑。
那笑意浅浅的,像落在水面的月光,一晃就没了,却够温柔。“嗯,不伤。我发誓。”
她的声音不高,却有种让人信的笃定,像山涧里的石头,稳稳当当嵌在那儿。“真要是伤身,我才不会轻易用,我又不傻。”谁会拿自己的身子骨开玩笑呢?
“当真?”沈亦舟还是不放心,追问着,身子因为紧张微微往前倾,脸都快凑到沐颜汐跟前了,鼻尖差点点就碰上她的鼻尖。
两人离得这样近,能闻见彼此的呼吸,他的气息里带着淡淡的草木香,混着一夜没睡的疲惫,拂在她脸上。
他的呼吸热烘烘喷在她脸上,带着股急乎乎的、非要问个明白的劲儿,像是要钻进她皮肤里,看看她到底说的是不是真心话。
“当真。”沐颜汐肯定点头,半分没犹豫,眼里亮得很,“比真金还真。”
“真的不会……头晕?乏力?或者……哪儿不舒服?”沈亦舟还是不依不饶,像个絮叨的老大夫,眼神在她脸上来回扫,从额头到下巴,连她微微泛白的嘴唇都没放过,一门心思要找出点不对劲的地方。“有没有觉得……像是被抽走了精气神?或者……用完了特别饿?特别渴?”他能想到的、可能伤身子的迹象,一股脑都问了出来,生怕漏了什么。
沐颜汐被他这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弄得有点无奈,又有点想笑。
这人平日里看着精得像只狐狸,怎么这会儿像个没断奶的孩子,问起来没个完。
她耐着性子摇了摇头:“没有。用完了,就跟伸手从桌上拿个杯子似的,没什么特别的。不信你看,”说着,她指尖极轻地动了动,快得几乎看不清。
沈亦舟的神经瞬间绷到了最紧!眼睛瞪得溜圆,像两盏探照灯,死死盯着她的手心,连眨都不敢眨,生怕错过了什么。
这一次,沐颜汐掌心的白瓷盅旁边,凭空多了本厚厚的、蓝布封皮的账册。
账册有些旧了,边角微微卷着,还沾着点不显眼的墨迹,正是她平日里放在书房案头的那本,他前几日还见过。
“喏,”沐颜汐拿起账册,随意翻了翻,纸页翻动的声响在安静的屋里听得格外清楚,“看,没事吧?精神着呢。”她甚至还抬了抬下巴,眼里带着点小小的得意,像个炫耀新本事的孩子。
沈亦舟的目光像最精细的仪器,在她脸上、手上、连那本账册都来回扫了好几遍,半点细节都没放过。
他仔细瞧着她的呼吸——平稳得很,没半分急促;她的脸色——虽说有些白,却是宿醉闹的,没一点病态的灰败;她的眼神——亮得很,透着股清醒劲儿,哪有半分虚弱的样子?
还真没错,除了宿醉带来的蔫劲儿,没半点用了“妖法”后的虚浮或不对劲。
她神情自然,动作顺顺当当的,翻账册的手指也稳当有力,连书页都没抖落半张。
紧绷的神经,终于在这一刻,像被拉得太久的弓弦,“嗡”地响了一声,慢慢、一点点松了下来。
那股紧绷感从头顶传到脚尖,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连骨头缝里都透着股松快。
那颗差点从嗓子眼里跳出来的心脏,也慢慢落回了原位,跳得渐渐平稳,不再像刚才那样擂鼓似的吓人。
堵在胸口那块沉甸甸的、叫“可能伤着她”的石头,终于被小心翼翼地挪开了。
那石头压了他一夜,压得他喘不过气,这会儿挪开了,连呼吸都顺畅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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