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乘风在拜剑山庄的暂住,起初几日尚算平静。他依诺与傲天“交流”,多在庭院信步漫谈,或于静室品茗。他并不传授具体招式,而是从《独孤九剑》“无招”理念出发,引导傲天思考剑法本质,拆解常见武学套路,分析其优劣破绽。同时,他也以超然视角,剖析天下会、无双城等势力的格局野心,以及江湖中人心叵测、利益交织的现状。
傲天起初尚存傲气,但很快被月乘风广博见识、精辟见解及超然气度所吸引。尤其是其对铸剑术与剑道关系的独特理解,常让他有茅塞顿开之感,敬重日增,浮躁之气略沉。
然而,暗处剑魔,如同盘踞阴影中的毒蛇,终是按捺不住。
起初仅是微妙迹象。月乘风能清晰感知一道充满侵略性与占有欲的阴冷意念,时有时无地扫过自身,带着审视与敌意。山庄气氛无形凝重,仆役护卫遇见他时,眼神闪烁,隐含畏惧。
第一次正面冲突发生在一个傍晚。月乘风正指点傲天修正基础剑法中隐含的急躁与破绽。忽地,一股凌厉霸道的剑压如乌云盖顶般笼罩,伴随沙哑冰冷的冷哼:
“哼!哪里来的野路子,也敢在拜剑山庄卖弄!傲天,我拜剑山庄的传承,何时轮到外人置喙?”
剑魔高大身影如鬼魅般现于庭院入口,暗色衣袍,乱发披散,眼神锐利如鹰,死死锁定月乘风,邪异狂傲的剑意毫不收敛,压迫得空气几近凝固。
傲天脸色一白,持剑的手微顿,显是极为畏惧。
月乘风神色如古井无波,缓缓收势,转身面向剑魔,语气平淡无波,仿佛对方汹涌的敌意只是清风拂面:“晚辈与少庄主论剑,乃庄主所允,各取所需。前辈若有指教,何不堂堂正正?如此剑压相迫,未免落了下乘。”
“指教?你也配?”剑魔嘴角讥诮弧度更甚,“立刻滚出山庄,否则,老夫的剑不认人!”
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剑魔!”清柔却冰冷坚决的声音响起。傲夫人闻讯赶来,直接挡在月乘风身前,面向剑魔,面罩寒霜,眼中再无隐忍,唯有压抑的愤怒与决绝,“月先生是我亲自应允留下的客人!你此举,是将我这个庄主置于何地?”
她直呼“剑魔”,疏远与警告意味昭然。
剑魔见傲夫人如此维护,眼中戾气暴涨,但面对其冰冷目光,狂躁之气如被冰水浇淋,收敛一丝,声音依旧强硬:“夫人!莫被此人表象所骗!他留此必有所图!我为山庄安危!”
“山庄安危,我自有考量!”傲夫人寸步不让,语斩钉截铁,“月先生于山庄有功无过,去留还轮不到你决定!请记住身份,莫要逾越!”
话语如冰锥,刺得剑魔脸色铁青,胸膛起伏,死死瞪视傲夫人,又狠剜月乘风,杀意几凝实质。最终,他从牙缝挤出话语,带着愤懑与偏执:“好!好!夫人既如此,老夫便看着!望你不会后悔!” 身形一晃,携压抑狂风消失,但那窒息剑压如阴云不散。
冲突暂息,裂痕已深。
月乘风心念微转。剑魔敌意已明朗,如同跗骨之蛆,继续留驻,冲突升级在所难免。他虽不惧,却也不愿陷于无谓纠缠,平白耗费心力。点拨傲天,使其认清自身处境与潜在威胁,既可履行对傲夫人“开阔其眼界”的承诺,亦能借此人之手,牵制甚至解决剑魔这个麻烦,正合他利益。
事后,月乘风仿若无事,继续与傲天交流。一次独处时,傲天终是忍不住问道:“先生,剑魔他……为何对您,对我娘……如此咄咄逼人?他虽武功高强,终究是客卿,为何能……”
月乘风看他一眼,目光深邃,缓缓道:“世间有一种执念,名为‘求不得’。滋生便如附骨之疽,扭曲心智,令人行事疯狂。他会将渴望之物视作私有,不容靠近,任何潜在威胁,皆会引发最激烈反应。”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引导与冷静的剖析:“剑魔武功盖世,确是事实。然,武功非衡量一切准则。他久居山庄,或许……早已将此地,乃至某些他渴望拥有却无法真正得到的人或物,视作了不容染指的禁脔。我的出现,与你母亲的交易,与你的亲近,在他扭曲认知中,皆成了挑战其权威、触及逆鳞之举。”
“求不得”、“渴望拥有”、“无法真正得到”这些词,如钥匙般打开了傲天心中尘封疑虑。他回想起母亲面对剑魔时的屈辱冰冷,庄内老人提及父亲早逝时的讳莫如深……
“先生,您是说……剑魔他对我娘……”傲天声音发颤,可怕猜想浮上心头。
月乘风轻拍其肩,语气平淡却如重锤敲击:“有些真相,需你自行发现确认。令堂身负血海深仇与山庄重担,其艰难,外人难体会。她让你随我学习,正是望你早日拥有洞悉真相、支撑门户之力。记住,真正强大,不仅是武功,更是心智与担当。”
此言如暮鼓晨钟,震醒傲天。他不再仅是无忧少庄主,沉重压力与探寻决心在心中滋生。
当晚,傲天寻到母亲,屏退左右,看着母亲疲惫坚毅的侧脸,鼓足勇气问:“娘,剑魔他……当年父亲死,是不是与他有关?他是不是……对您……”
傲夫人灯下翻阅玉简的手猛地一颤,玉简几欲脱手。她抬头,见儿子眼中不再是懵懂,而是痛苦求证的目光,心如刀绞。她张口,眼中瞬间盈满刻骨恨意、无尽悲凉与深深无奈。
她不能直言残酷真相,那会立将傲天置于险境,招致剑魔疯狂报复。她强忍几乎夺眶的泪水与倾述冲动,用近乎破碎又强行拼凑的平静语气道:“天儿……有些事,知多无益。剑魔……他武功太高,山庄……还需虚与委蛇。你记住,好好跟月先生学,努力变强,比什么都重要!只有你足够强,方能掌握自身命运,才能……告慰你父亲在天之灵!”
她未承认,但那瞬间失态,强忍悲愤,“虚与委蛇”背后的屈辱,及提及父亲时的深切哀痛,已如最明确答案,烙印傲天心中。
傲天看着母亲脆弱又坚强的模样,一股混合杀父之仇、护母之念的怒火在胸中熊燃。他紧握拳头,指甲深陷掌心,一字一句道:“娘,我明白了!我一定会变得比他更强!一定会让他付出代价!”
自此,傲天对剑魔的观感,由单纯畏惧,彻底转为不共戴天之仇与隐忍待发的杀意。
月乘风感知着山庄内愈发紧绷的气氛,以及那来自暗处、几乎不加掩饰的浓烈杀机,心知风暴将至。他依旧从容,每日或与傲天论道,或独自体悟新得的败亡剑意与圣灵剑法,仿佛一切与己无关。然而,在他的计算中,某些事情的进程,已然因他的存在而悄然加速。他只需静观其变,在关键时落下最后一子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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