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背对着门口。林远小心翼翼地蹭过去:
“沁儿,别生气嘛。”
“没什么好生气,还是之前的事情,钟小葵是玄冥教的人。”
女帝冷冷道,
“她和王彦章不同。王彦章赤胆忠心,天下皆知,所以我放心留着他。可钟小葵。”
“她无处可去了。”
林远软声道,
“而且也是个中天位的高手,留着吧,兴许能派上用场呢?”
女帝被他撒娇的模样弄得没了脾气,无奈道:
“那我只能给她一个闲职。”
她突然转身,凤目微眯,
“毕竟,她是听你的,不是听我的。”
“这不一样嘛。”
“不一样!”
女帝冷哼一声,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两个的事。李星云早就告诉我了。”
她突然揪住林远的耳朵,
“你拍她屁股的事!”
“疼疼疼!”
林远缩着脖子,瞬间乖巧如鹌鹑。
女帝松开手,余怒未消:
“你太不让我省心了。干脆,我直接把关中地区让给你,你好好做你的秦王,不用在这里低眉顺眼。”
“不要啊!”
林远一把抱住她的大腿,声泪俱下,
“沁儿,不要赶我走啊!离了你我没法活啊。”
女帝被他浮夸的表演逗得忍俊不禁,伸手揉了揉他的发顶:
“不管如何,性命为先。”
她声音轻柔下来,
“为了岐国百姓,我不能陪你一起闯荡江湖。”
林远仰起脸,眼巴巴地望着她。
女帝指尖拂过他的眉骨:
“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别让我操心了。”
“嗯呢。”
…
夜色如墨,密林中树影婆娑。
张子凡指尖轻弹,信鸽扑棱着翅膀没入黑暗。他刚松了口气,忽听枯叶沙响。
“什么人!”
折扇唰地展开,寒光隐现。
“是我们啦~”
蚩梦从树后蹦出,做了个夸张的鬼脸。侯卿缓步跟来,红伞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芒。
张子凡收起折扇:
“林兄呢?”
又瞥向侯卿,
“尸祖怎么也来了?”
侯卿优雅地坐在青石上,伞面微倾:
“我要保护师父周全。”
“小锅锅带着那个黑无常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蚩梦撇撇嘴,
“我们就来找你啦!”
张子凡拱手:
“麻烦尸祖保护蚩梦姑娘了。”
“分内之事。”
侯卿颔首,看来跟着这些人,将会很有意思。
…
“师妹,你的伤。”
黑无常掌心黑气缭绕,
“我再为你渡些真气。”
白无常虚弱地摇头:
“不必了师兄。”
她苍白的脸贴在黑无常后背,十指紧扣在他腰间。
林远策马跟在后面,尴尬地挠头:
“你们两个,不打算试着逃跑?”
黑无常苦笑:
“我们虽功力精进,又怎会是您的对手?”
白无常在心底冷哼,若不是重伤未愈,她早用九幽玄天神功撕烂这厮的嘴!
“说起来。”
林远忽然轻笑,
“青城山时我骂了你们几句,你们竟派人追得我跑遍蜀国。”
马鞭轻甩,惊起几只夜枭,
“倒逼得我逃到凤翔遇见女帝,还真得谢谢你们。”
黑无常背脊发凉:
“林大人折煞我等了。”
“呵。”
林远眼中寒光乍现,
“你们杀了陆大叔和李焕。”
他忽然勒马,
“此间事了,必有人取你们性命。”
黑白无常同时僵住。夜风穿过林间,带着血腥味的沉默蔓延开来。
“找个地方隐居吧。”
林远突然道,
“都是中天位了,好好过日子不行么?”
黑无常攥紧缰绳,指节发白:
“林大人在岐王身边养尊处优,怎懂我们这些下等人的苦楚?”
“哦?”
林远挑眉,
“说来听听。”
白无常突然剧烈咳嗽,鲜血染红袖口。黑无常慌忙扶住她,声音沙哑:
“八岁那年,我们被扔进玄冥教地窖。”
他瞳孔收缩,仿佛又看见那个满是尸臭的黑暗空间,
“二十个人,只有一块发霉的馒头。”
白无常指甲掐进掌心:
“起初我们还想分食。”
她突然尖笑,
“可那些畜生!他们不但不愿,还想。”
破碎的语句混着哽咽,再说不下去。
林远握缰绳的手骤然收紧。
“后来我们杀光了所有人,顺着绳子到了地面,周围密密麻麻都是那样的地窖,又是很多人,可是,我们两个联手,杀了所有人,包括看守。”
黑无常木然道,
“冥帝他们突然出现,说我们有资质。”
他忽然狂笑,
“你知道吗?那样的地窖,玄冥教有上百个!哈哈哈,我和师妹相依为命,早就把性命交给了对方,你不会懂,你永远不会懂!”
白无常猛地抬头,眼中血丝密布:
“不够狠就得死!中星位时连阎君都能踩我们,如今中天位又如何?”
她指着林远厉喝,
“你们这些贵胄,懂什么叫世道吃人?!”
林远沉默地望着他们。月光穿过树隙,照见黑白无常脸上交错的旧伤疤。那些伤痕像毒蛇,啃噬着本该明媚的少年时光。
“我,也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饿的眼前发昏,本以为可以跟着陆大叔安稳活下去,唉。”
林远不想再谈这些,让二人快点赶路,不然,就来不及了。
…
漠北的风裹挟着沙砾呼啸而过,刮得人脸生疼。阴山脚下,数十名漠北勇士手持弯刀,铁甲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来者何人!下马!”
为首的将领厉声喝道,刀刃遥指林远。
林远勒住缰绳,马匹不安地踏着蹄子。他眯眼扫过这些陌生面孔,阴山何时成了重兵把守的要地?
“我是耶律大汗的朋友。”
他沉声道,
“你们可以去通报。”
那将领冷笑一声:
“那请在此稍等几日,待我们——”
话音未落,林远周身突然爆发出狂暴真气!气浪如实质般炸开,最近的几名守卫顿时被掀飞数丈。
“走!”
林远一夹马腹,战马嘶鸣着冲入山道。黑白无常紧随其后,三骑如利箭般刺破防线。身后传来杂乱的呼喊声和号角声,箭矢破空而来,却被黑无常反手挥出的尸毒黑气尽数腐蚀。
“林大人。”
白无常在颠簸中抓紧缰绳,
“我们来这里干什么?要是契丹人在外面围堵我们。”
“无事,跟着我。”
“驾!”
阴山深处弥漫着浓重的阴气,连呼出的白气都仿佛要被冻结。林远翻身下马,靴底踩在覆霜的枯枝上,发出清脆的断裂声。身后的马匹不安地打着响鼻,蹄铁在冻土上刨出凌乱的痕迹,这些训练有素的战马竟在恐惧。
“跟我走。”
林远低声道,目光扫过四周嶙峋的山石。
黑白无常对视一眼,默默跟上。白无常重伤未愈,脚步虚浮,黑无常搀扶着她,警惕地观察着四周。阴风呜咽,仿佛有无数冤魂在耳畔低语。
突然,周围的枯树开始扭曲变形,树皮剥落,露出底下猩红的脉络。那些干枯的枝丫如同活物般伸展,转眼间化作数十个狰狞的树人,将三人团团围住。
树人空洞的眼窝里跳动着幽绿的鬼火,它们缓缓逼近,却在靠近林远时突然停滞,仿佛在辨认什么。
“不要还手。”
林远沉声提醒。
黑无常立刻散去掌中凝聚的尸毒,白无常也强忍不适,收敛气息。树人围着黑白无常转了几圈,腐朽的枝干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片刻后,它们竟缓缓退开,重新化作枯木伫立在风雪中。
继续前行,熟悉的石洞出现在视野里。还未走近,洞内便传来一个沙哑的女声,带着几分讥诮:
“你又来了,把这里当家了吗?”
林远嘴角微扬,大步走入洞中。微弱月光映照下,一个身着破烂长袍的女子坐在石椅上,苍白的面容上爬满诡异的纹路,正是多阔霍。她手中把玩着那木制法器。
“这次带了客人?”
多阔霍眯起眼睛,目光如刀般刮过黑白无常,
黑无常瞬间绷紧身体,他能感觉到 这个女人的实力深不可测,甚至比孟婆还要恐怖。
林远却像是回到自己家一般,随意地坐在一旁的石头上:
“他们两个就是黑白无常,你看看,合适不?”
多阔霍缓缓起身,枯瘦的手指悬在空中,便感受到黑白无常体内流动的气息。她眉头微蹙,那不是纯粹的真气,而是混杂着各种阴煞之气的斑驳能量。
“你们,吸收过其他人的内力?”
她的声音如同砂纸摩擦。
白无常脸色一白,脱口而出:
“你个老太——”
“师妹!”
黑无常猛地拽住她跪下,额头重重磕在石地上,
“小人不敢隐瞒!曾吸收过玄冥教五大阎君,以及水火判官的内力!”
“水火判官?杨焱杨淼?”
林远瞳孔骤缩,
“什么时候的事?”
黑无常低声道:
“那日我二人闭关结束,正巧打断龙泉剑,后来听闻朱友贞自尽,”
他声音越来越小,
“在汴州郊外发现了重伤的杨焱杨淼。”
林远扶额:
“这都能捡漏?!”
多阔霍歪着头,绷带下的嘴角扯出诡异的弧度:
“你们已经修炼过秘法了。”
“什么?!”
林远猛地转向黑白无常,
“你们还修炼了什么?”
黑无常几乎匍匐在地:
“我二人...奉鬼王之命寻得《九幽玄天神功》下卷。”
他咽了咽口水,
“擅自修炼了。”
“啪!”
林远一巴掌拍在自己脑门上:
“我说你们怎么突然功力大涨!敢情《九幽玄天神功》就是霍姐的秘法啊!”
黑无常惊愕抬头:
“可这功法...据说是尸祖与冥帝共创。”
多阔霍示意林远靠近。待林远离她不远后,她沙哑道:
“在你之前,我也拜托过那人改进秘法,”
枯指轻点黑白无常头顶,
“看来她确实成功了。”
林远恍然。
“是某个尸祖?”
“或许吧。”
多阔霍的绷带无风自动,
“说来有缘,你们吸收内力的法门,”
她突然怪笑,
“也是从我这里流出去的。”
黑白无常顿时磕头如捣蒜。
“起来。”
多阔霍甩出两卷泛黄的皮卷,
“按此法修炼,七日后拔掉魃阾石。”
她指向洞壁七处嵌着的石头。
“便算入门了。”
二人接过皮卷,只见上面密密麻麻全是古文字。黑无常手都在发抖,这竟是完整的《九幽玄天神功》!
待他们退到角落准备修炼时,林远瞥见白无常竟开始解衣带。两人赤裸相拥的瞬间,他急忙扭头:
“这什么邪门双修。”
“小子。”
多阔霍扯下眼部的绷带,露出那绝美的双目。
“现在去杀袁天罡?”
林远握紧拳头:
“李兄被他囚禁,我们。”
“蠢货。”
多阔霍一指点在他眉心,
“他怎么可能杀李唐后人?”
“我知道啊。”
林远为多阔霍解释了自己的猜测,她摇了摇头。
“时机未到,我想着再过十几年,你可以完全掌控你的力量,也许,我们联手与他有一战之力,可,你现在太弱了。”
林远握紧拳头,
“不杀袁天罡,李兄永远是他的棋子,包括我们所有人,这种感觉,太难受了。”
“嗯,有些道理,可是,潜龙在渊,还是要等。”
“我会尽量找帮手的,龙虎山天师会来,还有晋王李克用,这个好机会他不会错过。”
“那,姑且一试吧,先不要高兴太早,他们两个能否成功,还是个未知数。”
…
黑白无常盘坐在血光中央,周身黑气翻涌,竟隐隐凝成两条狰狞的黑龙虚影,缠绕在他们身上。
林远站在三丈外,双臂交叉挡在胸前 黑无常的掌风与白无常的爪击同时袭来,气劲碰撞发出金铁交鸣之声。他脚下地面裂开蛛网般的纹路。
“呵!你们两个,进展真快啊!”
林远甩了甩发麻的手臂,眼中却闪过惊喜。
黑无常收掌而立,原本阴鸷的面容此刻竟透着邪异的俊美,眼角浮现暗紫色魔纹:
“这功法...仿佛本就该属于我们。”
白无常指尖缭绕的黑气化作细小骷髅形状,她痴迷地看着自己的双手:
“原来从前练的下卷...不过是孩童把戏。”
林远心中暗惊。多阔霍说得没错,这对亡命鸳鸯简直是《九幽玄天神功》的天选之人!他们早年吸收他人内力的野路子,反倒误打误撞契合了功法纳阴噬元的精髓;而两人在玄冥教摸爬滚打练就的狠毒心性,更是完美匹配“入魔”心境。
“霍姐说离魂这一步最艰难。”
林远嘀咕着打量二人,
“可你们两个疯子,心,神,意,志,坚定到不似人。”
突然,黑白无常同时闷哼一声,皮肤下浮现出蚯蚓般的青黑色血管。黑无常猛地撕开衣襟,只见心口处浮现出九枚旋转的诡异符文。
多阔霍呵呵冷笑,望着那石壁上不断晃动的魃阾石,
“这才是真正的。”
“九幽玄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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