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雨柱立于高台，年轻得过分，与台下那一张张饱经风霜、肩扛将星的面孔格格不入。可就是这样一个身影，此刻却像一座拔地而起的孤峰，截断了所有质疑的河流。
何雨柱的目光缓缓扫视，没有焦点，却又精准地钉入了每一个人的灵魂深处，“牢记以下几点。”
他竖起食指，动作简洁：“第一，培训期最长两月。期间，活动范围仅限于划定的工作区与生活区，绝对禁止踏出界限一步。踏出，即死。” 他顿了一下，目光陡然锐利如刀锋，刺破空气，“这不是警告，是法则。超越界限的瞬间，外部环境中存在的能量乱流与空间畸变，会以你们无法理解也无法抵挡的方式，在万分之一秒内抹除你们的存在。血肉、骨骼、意识，将彻底分解为基本粒子，连半点痕迹都不会留下。死亡率，99%。牢牢记在心里，刻在骨头上！”
食指落下，中指竖起：“第二，基地内任何物品、设备，哪怕一颗螺丝钉，一块地板砖，不得有任何形式的损坏。触摸、移动需按规程，破坏，”他嘴角扯出一丝冰冷的弧度，“等同于第一条。后果自负。”
无名指竖起：“第三，需求、思想动态、任何情况汇报，不论大小缓急，只对基地内的老教授、老专家小组负责。由他们评估、筛选后，上报到‘周叔’‘东叔’及‘刘叔’层级。越过此流程，视为无效，严重者，后果自负。”
小指最后竖起，指尖微微下压，带着一种终极裁决的意味：“第四，离开基地的权限，唯我独有。没有我的许可，任何尝试都是徒劳。基地的物理隔绝与空间屏障，远超你们认知中‘门’或‘通道’的概念。妄动者，视为对基地核心安全的严重威胁，处理方式……参照第一条。”
他收回手，负于身后，仿佛抹掉了所有可能存在的缝隙：“最后，基地已有三十五位老教授、老专家，十天前已在此先行研习。他们是你们的前驱，也是你们在各自领域攀登高峰时必须依靠的基石。进入后，迅速磨合，无条件互助，绝对服从他们的指导！你们的成长，关乎肩上使命的分量，关乎我们所有人倾尽一切的最终目的。”
短暂的停顿如同冰河世纪的回响。那双深邃的眼眸最后一次扫过全场，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好了。记住这些。现在——”他的声音陡然拔高，穿透凝固的空气，“第一层队全体成员，准备！跟随聂司令、刘叔，出列！”
命令如同无形的鞭子抽下。排列在最前方的上百名军人、军官、科学家和技术骨干，身体瞬间绷紧。没有犹豫，没有疑问，只有绝对遵从烙印在军人骨子里的本能。整齐划一的脚步声踏碎了死寂，汇成一股沉默而坚定的钢铁洪流。聂司令和刘叔早已站在前方一扇巨大、厚重、表面流淌着暗淡金属光泽的门前。那门无声地滑开，露出其后一条明亮却毫无装饰的电梯。
人流迅速涌入电梯。何雨柱站在原地，身形笔直如枪，目送着他们。当最后一人消失在通道深处，那扇厚重的金属门悄无声息地重新闭合，严丝合缝，隔绝了两个世界。他与东叔、周叔交换了一个极其短暂、深邃的目光，随即转身，看向现场其它层的众人。
“电梯，安静！”聂司令的声音在光滑的墙壁间回荡，带着金属的质感。“保持稳定！”
所有人下意识地压低重心，双脚微分站稳，手臂微微张开保持平衡，屏住了呼吸。舱内只有粗重的呼吸声和衣料摩擦的窸窣。突然——
嗡……
一种极其低沉、沉重的震动从脚下传来，透过鞋底直抵脊椎。紧接着，整个电梯室猛地向下一沉！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地心巨手骤然抓住了这个金属盒子，狠狠向下拖拽！剧烈的失重感瞬间攫住了所有人。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猛地提到嗓子眼，又重重摔落。胃袋翻滚，血液似乎都涌向了头部。几个身体稍弱的人闷哼出声，脸色瞬间煞白，全靠意志力死死支撑才没有摔倒。巨大的牵引力持续了大约十秒，那种被大地抛弃、急速坠向深渊的感觉令人窒息。
就在这极限的坠落感让意志濒临崩溃边缘时，牵引力陡然消失。舱体猛地顿住，稳稳当当。所有人身体剧烈一晃，强烈的反向惯性冲击袭来，如同高速行驶的列车瞬间急刹。舱内响起一片压抑的痛哼和倒吸冷气的声音。
仅仅过了一分钟，这短暂的一分钟在众人的感官里却如同一个世纪般漫长。电梯内部传来一阵轻微而悦耳的机械构件咬合声和能量流动的“滋滋”嗡鸣。正对着人群的另一面墙壁，无声无息地滑开了一道缝隙。
明亮得近乎刺眼的光芒从缝隙中汹涌而入，瞬间吞没了舱内的柔和冷光。
所有人下意识地抬手遮挡眼睛。
刘叔低喝一声：“列队！前进！”
聂司令和刘叔率先大步迈出。身后的队伍强忍着残余的眩晕和视觉的不适，保持着高度警惕的队列，紧随其后，跨过了那道光芒万丈的门槛。
像是从一个狭窄的匣子一步踏入了创世之初的画卷。
光线依旧强烈，但众人的视网膜开始艰难地适应这前所未有的景象。巨大的、无法理解的、颠覆一切物理常识的冲击，如同汹涌的狂潮，瞬间淹没了每一个人。
足下是一条宽阔的、泛着柔和金属光泽的平台，向前延伸到视线的尽头。而平台的边缘之外……
是无垠的磅礴空间！
头顶，并非预想中的岩层穹顶或人造天幕，竟是浩瀚璀璨的星空！群星明亮得不似凡尘，巨大瑰丽的星云如同泼洒的彩色墨迹，缓缓盘旋流淌。一座座巍峨嶙峋的山脉，并非扎根于大地，而是违反万有引力地悬浮在虚空之中。山脉表面覆盖着奇异的金属结构体和巨大的能量管道，散发着幽幽蓝光，如同巨龙的脊骨。金属与岩石共生，古老苍凉与现代冰冷完美融合。一条汹涌奔腾的炽热岩浆河，诡异地在半空中蜿蜒流淌，如同燃烧的巨蟒，将悬浮山脉冰冷金属的光泽映照得一片通红，散发出令人心悸的热浪。
平台下方，深不见底。翻滚涌动的不是海水，而是一片浩瀚无边、闪烁着液态金属光泽的“海洋”。无数庞大到难以想象的机械结构体如同史前巨兽的骨骨骸，在这片液态金属之海中若隐若现，缓缓起伏、旋转、变形。不时有巨大的触手状机械臂或形态奇异的舰船轮廓从“海”面无声无息地升起，喷薄出绚烂的能量粒子流，旋即又悄无声息地沉没，只在金属海面上留下一圈圈剧烈的涡流。
平台两侧，是连绵不绝、高度至少数百米的巨型立面。立面上镶嵌着数以万计的透明观察窗。透过这些窗户，可以看到内部一个又一个截然不同的世界：一边是郁郁葱葱、生长着奇异发光植物的茂密森林，体态古怪的生物在其中穿梭；另一边则是精密复杂的自动化工厂，巨大的机械臂挥舞如林，无数纳米级的制造光束在封闭空间中交织成网，凭空塑造着各种超越想象的精密部件；还有的区域，似乎是深邃的海洋环境，奇异的潜艇在幽蓝的光线中无声巡弋；更有区域，充满了不断变幻几何形状的彩色能量场，无数数据流在其中瀑布般倾泻……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复杂的味道：冷却剂特有的冰冷气味、淡淡的臭氧清新味、大型机械设备运转时散发的金属预热气味，还有一种极其微弱、难以言喻的……能量场波动带来的“空灵”感。低沉稳定的轰鸣声无处不在，像是无数巨大引擎在遥远的地心深处同时运转，又像是整个空间本身发出的均匀脉动。这种声音并非噪音，反而带着一种令人莫名平静的秩序感，却又昭示着无可抗拒的磅礴力量。
一片彻底的、死寂的震撼。
数十名久经沙场、见惯了大场面的精英们，如同被瞬间冻结在时光琥珀中的昆虫。他们张着嘴，眼睛瞪得滚圆，瞳孔因为极致的信息冲击而放大、涣散，接着又拼命聚焦，贪婪地捕捉着视野中每一个颠覆认知的细节。有人下意识地揉着眼睛，仿佛在确认自己并非身处梦境。有人喉结滚动，却发不出半点声音。那几个被扶住的老专家早已挣脱了搀扶的手，身体激动得微微颤抖，浑浊的老眼中迸射出难以置信、却又狂喜如孩童般的光芒，死死盯着那片悬浮山脉和金属海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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