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州的涝地裹着腐泥的腥气,深褐色的泥浆没到脚踝,每走一步都要费尽全力拔腿。乔郓拄着杨木杆,裤脚沾满黑泥,看着眼前一片蔫黄的水稻——稻叶卷曲,根须泡在积水里,有些已经发黑腐烂。“这地不是缺肥,是水太多了,”他对身后的赵虎道,“排水不畅,稻根闷在泥里,再好的种子也长不好。”
赵虎扛着一台“排水播种耧”的模型,是王月瑶特意为涝地改的——枣木车架下装着带孔的铁铧,播种时能同时排出浅层积水,后面绑着一排小木耙,能将稀泥耙匀,防止积水回流。“刚才问了老稻农张老爹,”他抹了把脸上的汗,“这地方十年九涝,粮行掌柜周福把唯一的排水渠占了,说是‘自家修的渠,用水就得交租’,每亩地收四文排水钱,不交就堵渠。”
村头的打谷场上,十几个农户围着张老爹,愁眉苦脸。张老爹蹲在地上,用树枝在泥地上画水渠:“周福的渠是借官府的名义修的,实则把水引去他自家的稻田,咱们的地只能眼睁睁看着淹。去年有农户偷偷挖沟排水,被他的打手打断了腿。”
人群里突然有人喊:“别信这些外乡人!周掌柜说了,他们的什么排水耧是‘妖物’,用了会惹怒河神,到时候淹得更厉害!”说话的是个瘦高个,袖口绣着“周记粮行”的标记,显然是周福的伙计。
苏婉提着药箱走过来,手里拿着两个陶罐:一个装着浅绿色的“护根液”,另一个是灰褐色的“防烂根粉”。她蹲下身,从积水里拔起一株水稻,根须已经发黑,她用护根液浇在根部,又撒了点防烂根粉:“这护根液用菖蒲、艾叶熬的,能让稻根透气;防烂根粉加了草木灰和石膏,能吸收多余水分。”她指着远处的一小块高地,“咱们先在那搞半亩试种田,挖三条浅排水沟,用排水耧播种,三天后看效果。”
王月瑶蹲在田边,调试排水耧的铁铧。她将铁铧的孔眼调大些,又在木耙上绑了层麻布:“孔眼大,排水快;麻布能滤掉泥块,防止堵塞。滕州的泥稀,耧车的轮子得包层铁皮,不然容易陷进去。”
乔郓激活信息探查扫过涝地和水渠:
【土壤状态:重度涝渍(含水量45%,正常水稻需≤30%)+ 土壤缺氧(稻根呼吸困难,易滋生病菌)】
【核心矛盾:周福垄断排水渠(控制80%排水通道),以“修渠成本”为由勒索农户,暗中将水引向自家稻田】
【破局方案:王月瑶“排水播种耧”+ 苏婉“护根防烂药”+ 修建“网状浅排水沟”(成本低,易维护)】
【潜在风险:周福可能夜间破坏排水沟,联合县衙小吏阻挠施工】
“张老爹,”乔郓走过去,递过一把小锄头,“麻烦您召集几个会挖沟的农户,按这个间距挖排水沟——深一尺,宽八寸,三条沟汇成一条主沟,通到村外的小河,这样积水能快速排走。”
张老爹接过锄头,看着乔郓坚定的眼神,点了点头:“行!俺信你一次!俺们老滕家种了一辈子水稻,不能就这么被周福坑死!”
接下来三天,试种田热闹起来。乔郓带着农户挖排水沟,泥浆溅得满脸都是,他却毫不在意,时不时用杨木杆测量沟深,确保排水顺畅;王月瑶和当地铁匠一起,给排水耧的轮子包铁皮,铁铧的孔眼反复调试,直到排水和播种的节奏刚好匹配;苏婉带着妇人熬制护根液,大铁锅里的菖蒲和艾叶翻滚着,绿色的药液冒着热气,散着淡淡的清香,她一边熬药一边讲解:“每株稻苗浇二两液,隔两天浇一次,连续浇三次,根就不会烂了。”
试种田刚有起色,麻烦就来了。第四天一早,农户们发现新挖的排水沟被人填了,泥里还掺了不少碎石,排水耧的铁铧也被人砸弯了。张老爹气得直跺脚:“肯定是周福干的!这狗东西,见不得咱们好!”
乔郓蹲在被填的沟边,抓起一把掺了碎石的泥,指尖划过碎石上的刻痕——是周福粮行独有的“周”字标记。“别急,”他对农户们道,“他填一次,咱们挖一次,同时让陈默和林砚去查他的底,我就不信找不到他的把柄。”
陈默和林砚当天就从兖州赶来了。林砚推了推眼镜,将一本账册放在桌上:“周福的粮行每年虚报修渠成本,从官府骗领五十两银子,实际修渠只花了二十两,剩下的都进了他自己腰包。还有,他和县衙的税吏王三勾结,每年偷税漏税至少一百两。”
陈默捻着胡须,补充道:“咱们可以分两步走:一是让赵虎带着护院,夜间巡逻排水沟,抓现行;二是把账册交给知府大人派来的巡查官——听说巡查官后天就到滕州,专门查贪腐。”
当天夜里,赵虎带着两个护院,在排水沟旁的芦苇丛里埋伏。三更时分,四个黑影扛着铁锹过来,刚要填沟,赵虎大喝一声冲出去。黑影见状,转身就跑,赵虎追上一个,枣木杆一横,对方就被绊倒在地——是周福的头号打手麻脸。
麻脸被押到乔郓面前,起初还嘴硬,直到看到林砚拿出的账册,才吓得浑身发抖:“是周掌柜让俺们干的!他说只要毁了试种田,农户们就还得求他放水!”
第二天,巡查官抵达滕州。乔郓将账册、麻脸的供词和农户们的控诉信递上去,巡查官看后勃然大怒:“竟敢欺上瞒下,勒索农户!立刻去抓周福和王三!”
周福和王三被抓时,还在粮行里喝酒。看到官兵,周福脸色煞白,瘫在地上:“俺错了!俺再也不敢了!求你们饶了俺!”
试种田的排水沟重新挖好,排水耧也修好了。王月瑶推着耧车在田里走了一趟,铁铧带着孔眼划过稀泥,一边播种一边排水,后面的木耙将泥耙匀,稻种均匀地落在湿润却不积水的泥里。苏婉跟在后面,给播好的种子浇护根液,动作熟练。
三天后,试种田的水稻发芽了。嫩绿的芽苗挺拔,根须白净,比周围田里的稻苗壮实不少。农户们围在田边,啧啧称奇:“这排水耧真管用!以前播了种总烂芽,现在芽都冒齐了!”“苏姑娘的药也神,稻根一点都不黑了!”
张老爹捧着一把稻芽,激动得老泪纵横:“俺种了四十年水稻,从没见过这么好的芽!乔主事,你们是滕洼的救星啊!”
晌午,张老爹在自家院子摆了午饭。糙米饭、炒水芹、稻花鱼,都是涝地里的特产。“这稻花鱼,以前都快死绝了,”张老爹给乔郓夹了块鱼,“水排出去了,鱼也活过来了,以后咱们不仅能种稻,还能养鱼,日子有盼头了!”
乔郓尝了口鱼,鲜嫩的味道在嘴里散开。苏婉递过一碗清热的荷叶茶,里面放了点莲子心:“滕州的水湿气重,这茶能去湿。周福的粮行被查封了,他的排水渠咱们可以改成公共的,再挖几条支渠,以后每户的田都能排涝。”
王月瑶拿着一张新画的“稻鱼共生”图纸,铺在桌上:“我和张老爹商量了,在稻田里挖些小水坑,养鱼放虾,鱼的粪便能当肥料,虾能吃害虫,一举两得。排水耧也能改改,加个撒鱼苗的小斗,播种和放鱼苗一步成。”
陈默捻着胡须,点头道:“滕州的涝地问题解决了,可以搞‘稻-鱼-芹’立体种植,水稻产粮,鱼和水芹卖钱,农户每亩能增收两成。邻县峄县也是涝地,情况和滕州类似,可以让张老爹带着经验过去,农户之间好沟通。”
林砚推了推眼镜,补充道:“我算了算,修建网状排水沟每亩花十文钱,排水耧每具成本三两,互助会补贴一半,农户压力不大。周福被抄没的粮囤,正好改成互助会的粮仓和农具站,方便推广。”
傍晚,夕阳把涝地染成金红色。排水渠里的清水潺潺流淌,稻苗在微风中轻轻摇曳,稻田里的小水坑里,几条小鱼游来游去。乔郓和团队坐在田埂上,看着农户们推着排水耧穿梭在田里,孩子们在渠边捉虾,笑声清脆。
“明天我和张老爹去峄县看看,”乔郓对众人道,“陈先生和林砚留在滕州,盯着水渠改造和立体种植的规划;苏婉,你把护根液、防烂根粉的配方和稻鱼共生的注意事项,整理成手册;王月瑶,你留在滕州,指导铁匠铺赶制改良后的排水耧,等峄县确定推广,再带工具过去。”
苏婉从药箱里拿出一个布包,递给乔郓:“里面是防蚊虫的药包和去湿的草药膏,峄县的水湿气更重,你带在身上。还有这个——”她递过一小包稻种,“这是试种田里选的良种,发芽率高,耐涝,让峄县的农户先试种。”
王月瑶也递过一个排水耧的模型:“给峄县的乡绅看看,这是咱们在滕州的成果。要是他们的田有特殊情况,我远程改图纸,保证合用。”
乔郓接过布包和模型,指尖触到模型上冰凉的铁皮轮,心里满是踏实。远处的村庄里,传来农户们的歌声,是改编的滕州民谣,唱的是“渠通稻苗壮,鱼肥日子香”。夜色渐浓,田埂边的灯笼亮了起来,乔郓看着身边默契协作的伙伴,看着这片从“烂泥塘”变“丰产田”的土地,知道只要脚步不停,再难的涝地,也能种出沉甸甸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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