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桃源村上下仍沉浸在“御赐金匾”与“侯府联姻”的双重荣耀中,一片欢腾之际,京城的某些角落里,却有人因为这桩婚事而妒火中烧,如坐针毡。
吏部尚书府,锦绣阁内。
“啪嚓!”一声脆响,上好的官窑青瓷茶盏被狠狠掼在地上,碎裂的瓷片伴着温热的茶水四溅开来。柳凝霜,吏部尚书柳承明的嫡女,此刻胸口剧烈起伏,一张原本娇媚动人的脸庞因嫉妒和愤怒而扭曲,杏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
“凭什么?!她一个乡野村女,低贱的郎中,凭什么?!”她尖利的声音在布置雅致的闺房内回荡,带着哭腔,更带着不甘,“萧煜哥哥……他怎么会看上那种人!一定是那贱人用了什么狐媚手段!”
她痴恋萧煜多年,自认家世、才貌、修养,无一不是上上之选,是京城中最有资格站在萧煜身边的人。镇北侯夫人也曾对她颇为青睐,她一直以为自己是内定的世子妃人选。可如今,萧煜竟大张旗鼓地向一个毫无根基的村女提亲,这无异于当众狠狠扇了她一记耳光!
一旁的心腹丫鬟吓得噤若寒蝉,瑟瑟发抖地劝道:“小……小姐息怒!那苏氏不过是运气好,攀上了高枝,终究是麻雀,飞不上枝头变凤凰的!世子爷或许只是一时被她迷惑……”
“迷惑?”柳凝霜猛地转身,眼神阴鸷,“能让萧煜哥哥请动侯爷夫人正式提亲,能让陛下亲自下旨褒奖她全家,这能是一时迷惑?!那贱人定然不简单!” 她越想越气,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我不能让她就这么得意!绝不能!”
她焦躁地在房中踱步,忽然停下,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去!把张嬷嬷给我叫来!”
张嬷嬷是柳凝霜的奶娘,也是她的心腹智囊,为人最是精明算计。不多时,一个穿着体面、眼神精明的老嬷嬷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挥退了丫鬟,关上门。
“嬷嬷,”柳凝霜抓住她的胳膊,如同抓住救命稻草,声音带着压抑的疯狂,“你听说了吗?萧煜哥哥他要娶那个村女!我咽不下这口气!我一定要毁了这门亲事!”
张嬷嬷看着自家小姐扭曲的面容,心中叹息,面上却不露分毫,只是沉稳道:“小姐,老奴都知道了。那苏氏如今风头正盛,又有圣旨褒奖和侯府撑腰,明面上动她,恐怕不易,还会惹祸上身。”
“那怎么办?难道就眼睁睁看着她风光大嫁,成为世子妃,骑到我头上来吗?!”柳凝霜几乎要尖叫。
“小姐稍安勿躁。”张嬷嬷眼中精光一闪,压低声音,“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老奴听闻,那桃源村如今富得流油,又是水车又是梯田,还弄什么集市食坊,早就惹得周边一些乡绅地主不满了。觉得他们坏了规矩,抢了生意,只是碍于他们如今的名声和……潜在的靠山,敢怒不敢言。”
柳凝霜眼睛一亮:“你的意思是……”
张嬷嬷阴冷一笑:“咱们何必亲自出手?只需暗中联络那些对桃源村不满之人,许以些许好处,或者……给他们壮壮胆,自然有人愿意当那把捅向苏氏的刀。只要那苏甜或者她家、她村子出了什么‘意外’,名声有损,或是惹上什么麻烦官司,老奴不信,侯府还会坚持要一个声名狼藉、麻烦缠身的媳妇!”
柳凝霜脸上终于露出一丝快意的扭曲笑容:“对!说得对!嬷嬷,此事就交给你去办!要隐秘,要快!钱不是问题,务必给我找几个‘得力’的人!”
“老奴明白。”张嬷嬷躬身应下,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与此同时,距离桃源村数十里外的一处大宅内,本地颇有势力的乡绅赵德坤,正与几个同样对桃源村崛起感到不安的地主把酒言欢,只是气氛并不热络。
一个胖地主灌下一杯酒,悻悻道:“赵老爷,您说说,这世道真是变了!一群逃荒的泥腿子,这才几年功夫,又是盖房又是修渠,那集市开得比镇上都热闹!咱们的地租都快收不上来了,佃户都想着往他们村跑!”
另一个瘦高个接口:“可不是嘛!还有那什么水车、打谷机,把咱们庄子上老把式的手艺都比下去了!长此以往,咱们这些人的脸往哪搁?”
赵德坤眯着眼,慢慢捻着手中的酒杯,脸色阴沉。他本是这一带说一不二的人物,田产最多,佃户也最多。可自从桃源村兴起,不仅他名下的佃户人心浮动,连他放印子钱的生意都受到了影响。更让他窝火的是,之前他想插手桃源村的集市,分一杯羹,却被那里正和苏家不软不硬地挡了回来,说是村中自定规矩,外人不得干涉。这口气,他一直憋在心里。
“哼,一群暴发户,不知天高地厚!”赵德坤冷哼一声,“不过是走了狗屎运,攀上了侯府和朝廷,就真以为能翻天了吗?”
就在这时,管家进来,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递上一封没有署名的信函。
赵德坤疑惑地拆开信,看完之后,先是眉头紧锁,随即,脸上慢慢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混合着贪婪与狠厉的笑容。
他将信纸在烛火上点燃,看着它化为灰烬,对在座几人道:“诸位,稍安勿躁。这桃源村和苏家……他们的好日子,恐怕快要到头了。很快,就会有人……教教他们,什么叫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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