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的雷霆手段,如同在浑浊的泥塘里投入了一块巨石,表面的涟漪暂时平息,底下的暗流却未必甘心。苏家很清楚,那伙地痞绝不会善罢甘休,白天的失败只会让他们更加怨恨,也更觊觎那辆被视为“肥肉”的板车。夜晚,永远是罪恶最好的掩护。
宿营地选在了一处背靠巨大岩石的洼地,易守难攻。篝火被刻意压得很小,只勉强提供一点微光和暖意。气氛比前几夜更加凝重。苏锐坚持守上半夜,他靠坐在岩石阴影里,整个人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只有偶尔眨动的眼睛,反射着微弱的火光,锐利如鹰隼。
苏工、赵梅和苏文都靠着板车和衣而卧,看似休息,实则神经紧绷。苏甜抱着男婴,蜷在赵梅身边,耳朵却竖着,捕捉着夜色中任何一丝不寻常的声响。小家伙似乎也感受到了空气中的紧张,睡得并不安稳,偶尔发出细微的呓语。
“哥,”苏甜用气声对着黑暗中的方向低语,“他们……会来吗?”
阴影里传来苏锐同样低沉的回应:“会。饿狼闻到了腥味,不咬下一块肉,不会死心。”他的声音冷静得没有一丝波澜,“睡你们的,有我。”
时间在寂静和等待中缓慢流逝。夜枭的啼叫,远处不知名野兽的低嚎,以及流民梦中无意识的呻吟,交织成荒原夜晚诡异的交响曲。
月上中天,篝火只剩下一点暗红的余烬。
就在这时,一阵极其细微的、不同于风吹砂砾的窸窣声,从岩石侧后方的枯草丛传来。声音很轻,若有若无,仿佛是什么东西在小心翼翼地潜行。
苏锐的眼睛在黑暗中骤然睁开,精光一闪而逝。他缓缓调整了一下呼吸,身体如同蓄势待发的猎豹,肌肉绷紧,却没有立刻动作。
来了。
三道黑影,借着岩石和夜色的掩护,如同鬼魅般从三个不同的方向,悄无声息地摸向了苏家的板车。他们的目标明确——板车上那几个看起来鼓鼓囊囊的包袱,里面其实主要是破烂被褥和一些掩人耳目的杂物,真正的物资在苏甜空间里)。
他们动作熟练,显然不是第一次干这种勾当。一人负责望风,警惕地扫视着周围,另外两人则伸出脏污的手,直接抓向板车上的绳索。
就在他们的手指即将触碰到包袱的刹那——
“等你们很久了。”
一个冰冷的声音,如同来自九幽地狱,毫无预兆地在他们耳边响起。
三个地痞浑身剧震,骇然转头!
只见原本空无一人的板车旁,如同鬼影般突兀地出现了一个挺拔的身影。苏锐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岩石阴影,就站在他们触手可及的地方,眼神在微弱的星光下,冷得让人血液冻结。
“鬼啊!”一个地痞吓得失声惊叫,下意识地就要后退。
但苏锐的速度更快!
他根本没用任何武器,只是简单直接地出手。左手如铁钳般扣住左边地痞伸出的手腕,猛地一拧!“咔嚓!”清脆的骨裂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伴随着一声被强行压抑在喉咙里的惨嚎,那地痞抱着扭曲的手臂瘫软下去。
几乎在同一时间,苏锐的右腿如同闪电般弹出,一记迅猛的低扫,精准地踢在中间那名地痞的膝盖侧面。“噗通!”一声闷响,那人甚至没明白发生了什么,就觉得腿上一阵钻心剧痛,整个人不受控制地跪倒在地,抱着膝盖发出痛苦的闷哼。
第三个,也就是那个望风的地痞,反应稍快,见势不妙,转身就想跑。可他刚迈出一步,就感觉后颈遭到一记沉重精准的打击,眼前一黑,连哼都没哼一声,直接软绵绵地扑倒在地,失去了知觉。
从苏锐现身,到三个地痞全部倒地失去战斗力,整个过程快得如同电光石火,不过两三个呼吸的时间!
干净!利落!狠辣!
没有多余的废话,没有花哨的动作,只有最有效、最直接的武力碾压!
这边的动静虽然短暂,但在寂静的夜里依然惊动了不少浅眠的流民。有人惊恐地坐起身,借着微弱的星光,看到苏家板车旁傲然挺立的身影,以及地上那三个如同死狗般瘫倒的黑影,瞬间明白了发生了什么。一阵压抑的抽气声在黑暗中此起彼伏。
苏锐看都没看地上那三个废物,他锐利的目光如同实质,扫过周围影影绰绰的宿营地,声音清晰地传入每一个竖起耳朵的人心中:
“还有谁,想打我家主意的,尽管来试试。”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和冰冷的杀意,在夜空中回荡。
“这就是下场。”
没有人回应。黑暗中,只有粗重的呼吸声和因恐惧而加快的心跳声。那些原本或许还存着些许侥幸心理、蠢蠢欲动的人,此刻如同被一盆冰水从头浇到脚,彻底熄了心思。白天听闻的狠辣,远不如这深夜中亲眼所见的、如同鬼魅般的身手和雷霆手段来得震撼!
苏锐不再言语,他像一尊沉默的守护神,重新退回到岩石的阴影里,仿佛从未移动过。但地上那三个痛苦呻吟和昏迷不醒的地痞,无声地昭示着刚才发生的一切。
苏家这边,苏工缓缓松开了紧握的木棍,赵梅轻轻拍着被惊醒后有些不安的男婴,苏文深吸了一口气,看向哥哥方向的眼神充满了敬佩与安心。苏甜袖中紧握的药粉包悄然松开,她知道,今晚哥哥的出手,比任何药物都更具威慑力。
这一夜,再无人敢来打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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