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骨泽祭坛的裂缝中,紫黑色的光芒如喷泉般涌射。
骨晶核心缓缓升离地面,那颗人头大小的晶石表面,流转着如同活物般的纹路,每一道纹路都在吞吐着秽土死气,与祭坛的螺旋符文共鸣,发出低沉的嗡鸣。这股气息古老而霸道,带着骨晶之族残存的最后意志,让整个泽底的白骨都开始轻轻震颤,仿佛在朝拜先祖。
阳玄子的目光死死黏在核心上,枯槁的脸上泛起不正常的潮红。真阳镜在他掌心剧烈发烫,镜面投射的金色巨手愈发凝实,指节处甚至浮现出细密的火焰纹路——那是他不惜燃烧本命精元,催发的焚世火,比净世火更烈,比真阳破邪更霸道,专司炼化异宝。
“区区秽土邪祟,也敢拦路?”阳玄子瞥见扑来的沈退,眼中满是轻蔑。在他看来,这黑袍人不过是借着祭坛余威苟延残喘,真正的猎物,从来只有那颗核心。
金色巨手猛地翻腕,避开沈退斩来的骨刃,五指成爪,径直抓向悬浮的核心。指尖的焚世火如同金色的毒蛇,舔舐着空气,所过之处,连紫黑色的光幕都被灼烧得滋滋作响。
沈退并未追击,而是借势旋身,骨刃反手劈向祭坛的一根白骨柱。
“咔嚓!”
白骨柱应声断裂,柱身涌出的紫黑色雾气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将他包裹。这些雾气与他体内的古骸残魂相融,让他的气息骤然暴涨,黑袍下的皮肤浮现出与核心同源的螺旋纹路,双眼燃烧起紫黑色的魂火。
“以骨为引,以魂为薪——骨焰,焚天!”
沈退的嘶吼在泽底回荡,与核心的嗡鸣产生诡异的共振。断裂的白骨柱中涌出的雾气在他身前凝聚,化作一柄长达数丈的骨焰长刀,刀身流淌着紫黑相间的火焰,既非凡火,亦非阴火,而是融合了骨晶之族本源与万骨噬魂阵魂能的骨烬焰。
长刀挥出的刹那,空间仿佛被劈开一道裂隙。紫黑色的焰浪无视金色巨手的阻拦,径直斩向阳玄子本体!
阳玄子脸色微变,他没想到这邪祟竟能借祭坛之力爆发出如此威势。他不得不收回部分灵力护体,金色巨手的速度因此迟滞了一瞬。
就是这一瞬的迟滞,让核心与巨手的距离拉开了半尺。
核心表面的纹路突然亮起,射出一道紫黑色的光束,精准地击中金色巨手的手腕。光束中蕴含的骨晶本源之力,竟让焚世火的金色火焰瞬间黯淡,巨手的指节处浮现出细密的裂纹。
“该死!”阳玄子又惊又怒。这核心竟有自主防御之力?
他咬碎舌尖,一口精血喷在真阳镜上。镜面爆发出刺目金光,金色巨手的裂纹瞬间愈合,焚世火再次暴涨,强行撕开核心的光束,继续抓向晶石。
沈退趁机欺身而上,骨焰长刀横扫,逼得阳玄子连连后退。泽底的白骨在骨焰的灼烧下发出噼啪声响,化作灰黑色的粉末,融入骨烬焰中,让长刀的威势愈发炽烈。
“玄阳宗的老狗,你真以为能炼化核心?”沈退的声音带着骨焰的嘶鸣,“骨晶之族的本源,岂是你们这些看守走狗能染指的?”
阳玄子被骂得脸色铁青,真阳镜猛地向前一推:“黄口小儿懂什么!这核心本就是监牢看守遗留给我玄阳宗的镇界之宝,今日不过是物归原主!”
“物归原主?”沈退冷笑,骨焰长刀突然变向,斩向祭坛中央的金属盘,“那你看看,这祭坛认不认你这原主!”
长刀劈在金属盘上的瞬间,盘中央的骨晶碎片突然爆发出强光。整个祭坛的符文同时反转,原本支撑金色巨手的地脉灵气突然倒灌,竟顺着巨手的脉络,反向涌入阳玄子体内!
阳玄子如遭雷击,体内灵力瞬间紊乱。焚世火失去控制,在他经脉中乱窜,嘴角溢出金色的血液——那是正阳灵力反噬的迹象。
“你动了祭坛阵眼?!”阳玄子又惊又怒,他终于意识到,这黑袍人对骨晶之族的了解,远超他的想象。
沈退没有回答,只是借着阳玄子灵力紊乱的契机,骨焰长刀直刺真阳镜!刀身的骨烬焰与镜面的金光碰撞,发出刺耳的尖啸,无数细小的裂纹在镜面上蔓延开来。
“不!”阳玄子目眦欲裂。真阳镜是他的根本,若是受损,他的修为将倒退千年!
他不顾一切地收回金色巨手,护住真阳镜。这一退,彻底失去了抓住核心的机会。
核心在此时突然加速升空,紫黑色的光芒包裹着晶石,化作一道流光,径直飞向沈退!
沈退抬手接住核心,冰凉的晶石入手的瞬间,无数记忆碎片如同潮水般涌入识海——那是骨晶之族在星海中航行的壮阔,是与监牢看守厮杀的惨烈,是退守黑风域的无奈,还有对回归星海的无尽渴望。
这些记忆与水晶古骸的残魂彻底融合,让他的识海发出嗡鸣,牧者之心与骨晶本源产生了完美的共鸣。
“原来如此……原来你们不是邪祟……”沈退喃喃自语,眼中闪过明悟。骨晶之族并非天生的秽土生物,他们只是被监牢看守污蔑、囚禁的流亡者,而所谓的秽土,不过是他们适应黑风域环境的生存方式。
阳玄子看着沈退与核心融为一体的景象,眼中闪过绝望与疯狂。他知道,今日若让这邪祟带着核心离去,玄阳宗千年的谋划将付诸东流,他也再无机会突破当前境界。
“就算同归于尽,老夫也不会让你得逞!”阳玄子猛地将真阳镜举过头顶,全身的皮肤开始泛起金色的火焰,“真阳……自爆!”
真阳镜的光芒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强度,金色的火焰从镜面喷涌而出,将阳玄子的身体包裹,化作一颗巨大的金色火球。火球中蕴含的力量足以将整个腐骨泽夷为平地,连地脉都会被彻底净化。
沈退感受到那毁天灭地的气息,眼中闪过一丝凝重。他将核心收入体内,与古骸残魂一同镇压,随后转身,对着蚀骨卫统领与残存的菌铠卫嘶吼:“撤入骨殖渊!”
他知道,只有矿坑最深处的万骨噬魂阵,才能勉强抵挡真阳镜的自爆。
蚀骨卫统领立刻会意,带着菌铠卫冲向祭坛后方的隐秘通道——那是早就探查好的、通往矿坑骨殖渊的捷径。
沈退最后看了一眼化作金色火球的阳玄子,骨焰长刀反手插入地面。泽底的白骨在长刀的引动下,纷纷竖起,形成一道巨大的骨墙,试图为撤离争取时间。
“轰隆——!”
金色火球爆炸了。
耀眼的光芒吞噬了整个腐骨泽,祭坛、白骨、秽土……一切都在金光中湮灭。沈退布下的骨墙如同纸糊般破碎,冲击波将他狠狠掀飞,撞在通道入口的岩壁上,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在他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感觉到体内的核心突然爆发出柔和的紫黑色光芒,将他包裹,护住了心脉与识海。
腐骨泽的爆炸持续了整整一日。
当光芒散去,泽底只剩下一个巨大的、被净化过的深坑,连地脉的痕迹都消失无踪。玄阳宗的老祖宗阳玄子,连同他的真阳镜,彻底湮灭在这场自爆中。
而在深坑边缘的隐秘通道内,沈退的身体被紫黑色的光芒包裹,静静躺在冰冷的骨殖上,呼吸微弱,却并未断绝。蚀骨卫统领守在他身边,魂火警惕地扫视着通道深处,等待着他醒来的那一刻。
通道外,黑风域的风依旧带着腐骨的腥臭,却隐约多了一丝新生的气息。
骨晶核心的秘密,监牢看守的真相,星寂将至的预言……无数线索如同缠绕的骨链,在沈退沉睡的识海中缓缓转动,指向一个更加黑暗、也更加广阔的未知世界。
当沈退再次睁开眼时,他将不再仅仅是葬神矿坑的掌控者,更将成为揭开千年迷雾的关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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