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寒的瞳孔泛着血光,识海中那股自黑碑炸开的滚烫气流仍在肆虐。他五指死扣蒲团边缘,指甲崩裂,掌心渗出的血混着冷汗滑落,滴在玉简上瞬间被吸尽。右腿鳞片已蔓延至左肩胛,青黑甲壳如活物般蠕动,每一次扩张都牵动经脉撕裂般的剧痛。胸口黑碑剧烈震颤,不再吞噬,反而喷出缕缕黑气缠绕四肢,形成一层半透明的茧状封印,勉强遏制甲壳继续攀爬。
屋内突然刮起旋风,七个小瓶在气旋中剧烈震颤,瓶身浮现蛛网状裂痕。最先爆裂的是装着赤炎晶的玉瓶,金色粉尘刚溢出便被黑碑吞噬,紧接着其他瓶子接连炸开。狂乱的源气如同透明巨蟒,所过之处木屑纷飞。墙角的青瓷花瓶无声碎裂,床榻的锦被突然自燃,又在接触到黑气的瞬间化为灰烬。空气中弥漫着焦糊味与若有若无的血腥气。墙壁浮现蛛网般的裂痕。
他咬破舌尖试图清醒,却发现《万源经》第七重的运行路线早已失控。原本温顺流转的源气此刻逆冲而上,如同熔铁灌入经脉,所过之处皮肉灼烧,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脆响。丹田处那团炽热光球剧烈膨胀,其中盘踞的8条黑色丝线竟开始蠕动,像一根扎根于体内的毒藤,随呼吸节律缓缓收缩。
“咳!”
一口鲜血喷出,尚未落地就被空中残余的源气蒸发成猩红雾气。他的意识开始模糊,耳边响起低沉嗡鸣,仿佛有无数细针在颅骨内穿刺。就在神志即将溃散之际,他用尽最后力气将手掌按在胸前黑碑之上,试图唤醒其守护机制。
当甲壳蔓延至锁骨时,叶寒突然感觉黑碑温度骤升,一股陌生意念穿透识海剧痛,直接在他神智中炸开:
“毒……非经……不可清。”
话音未落,黑碑震动加剧,溢出的黑气骤然增厚,将他整个人裹入漆黑茧中。甲壳蔓延速度减缓,但体内暴走的源气并未停歇,反而因封锁产生更强反噬,冲击着三十六处主脉节点。
就在此时,木门轰然炸开!
一道身影卷风而入,袖袍一挥,屋内狂乱气旋瞬间平息。来人须发五彩斑斓,满脸药垢,蹲身落地时手中已掐诀成印。他张口喷出一团浓烈药雾,色泽青灰,带着刺鼻苦香,直扑叶寒面门。
“闭眼!”
叶寒本能抗拒,可药雾入鼻刹那,紧绷的神经骤然松弛。眼前景象突变——他的经脉不再是血肉通道,而是纵横交错的赤红熔岩河,火流逆向奔涌,直冲心窍。丹田位置,那道黑丝清晰可见,形如扭曲藤蔓,根系深扎于源气核心,不断释放出腐蚀性的暗流。
老者一步踏前,七根银针自袖中激射而出,在空中排成北斗阵型,针尖幽蓝微光连成一线。他低喝一声:“三十六穴,封脉锁魂!”
第一针落下,刺入叶寒肩井穴,伴随“嗤”的一声轻响,一缕黑烟从伤口逸出。
第二针扎进膻中,叶寒胸口猛地一挺,喉间溢出血沫。
第三针、第四针接连而至,每刺一穴,暴走的源气便减弱一分。老者手法快若残影,银针破空之声连成一线,精准无误地贯穿各大要穴。
当第六针没入命门时,黑碑突然剧烈震颤,茧状黑气与空中药雾接触,竟交融凝结成一层灰蓝色薄膜,贴附于叶寒体表,将外泄的源气强行压回体内。
最后一针直取百会,针尖触及头皮瞬间,整根银针由蓝转紫,随即“啪”地碎裂成粉。
叶寒全身一僵,喉咙发出一声闷哼,甲壳停止扩张。黑气茧缓缓消散,露出他满头冷汗、脸色惨白的身影。鳞片退至右腿以下,胸口剧烈起伏,呼吸断续,但瞳孔中的血色已褪去大半。
老者收回残针,袖袍一抖,将碎屑専数收入怀中。他蹲到墙角炉边,点燃炭火,取出一只玉瓶开始研磨药材。药杵撞击瓷钵的声音清脆而稳定,在寂静屋内回荡。他从腰间锦囊倒出七色药粉:朱砂色的赤阳粉、月白色的冰髓晶、墨绿色的鬼面藤屑。他以药杵尖端蘸取墙上露水调和,随着顺时针研磨,瓷钵边缘渐渐泛起青光。
“小家伙,你吞的可不是普通源气啊……”他低声嘀咕,语气里没有怜悯,反倒透着一丝探究,“这毒丝缠脉,不是功法问题,是有人提前种下的引子。第七重只是钥匙,把它唤醒了。”
叶寒靠坐在墙边,双臂撑地维持坐姿,手指微微抽搐。他想开口,却发现声带如同被火焰灼伤,只能发出沙哑的气音。额头冷汗顺着眉骨滑下,滴落在破碎的蒲团上。
老者瞥他一眼,从药瓶倒出一粒墨绿色丹丸,弹入他口中。“先别说话,这枚‘镇源丹’能稳住残余反噬。你体内的异变比我想的复杂——那条腿不只是血脉觉醒,更像是某种远古躯壳的复苏。”
他说着,目光扫过叶寒右腿,那里鳞片虽已退去,但皮肤下仍有淡淡符文游走,如同蛰伏的蛇群。
“你是谁?”叶寒终于挤出三个字,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
老者冷笑:“名号不过是困住人的枷锁。三十年前他们叫我,如今……”他碾碎药粉的动作突然停顿。
叶寒沉默。他知道对方说得对。那份残页本就残缺不全,监考长老认出源气走窍图时的眼神,分明藏着忌惮。
“你体内有两股力量在对抗。”老者继续道,“一个是这黑碑护主本能,另一个是你自己强行压制的意志。可你忘了,当外来毒素与功法共鸣时,最危险的不是失控,而是你以为自己还能掌控。”
他站起身,走到墙角捡起那枚飞落的玉简,拂去灰尘看了一眼,从鼻孔发出一声轻哼:“果然是假的。真正的《万源经》第七重,根本不会引导源气汇聚丹田,而是分散十二偏脉。这份残卷,是专门用来诱发反噬的陷阱。”
听到二字时,叶寒右手无意识地摸向怀中玉简。指尖触到残篇边缘的裂口,突然想起监考长老当时欲言又止的神情——原来那抹忌惮,不是针对功法,而是针对自己。
叶寒瞳孔微缩。
难怪那团光球会出现异常波动。
原来从一开始,他就踏入了一个精心设计的杀局。
老者将玉简丢回桌上,转身拨弄炉火。“我不管你背后是谁,也不想知道你为什么会被盯上。但下次再这样硬扛,没人能救你第二次。”
当最后一针碎裂时,窗外月影已从东墙爬至中天。屋内弥漫的药雾在月光下泛着珍珠色,将两人的影子拉长在青砖地上。 炭火噼啪作响,药香渐浓。叶寒缓缓抬起手,摸了摸胸前温热的黑碑。它此刻平静如初,仿佛刚才的暴走从未发生。
“你为什么要帮我?”他问。
老者背对着他,正在碾磨一种泛着金属光泽的粉末,闻言动作一顿。
“因为三十年前,我也差点死在同样的陷阱里。”
他将药粉倒入小碗,加入几滴暗红液体搅拌,“只不过,当年给我这份‘残篇’的人,穿着和你现在一样的武院弟子服。”
叶寒盯着他的背影,还想追问,却见老者忽然停下动作,抬头看向门外。
整齐的脚步声在院墙外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金属铠甲碰撞的脆响。三道黑影翻过围墙,靴底沾着的暗红色泥土,与死士颈后的九瓣莲纹身颜色如出一辙。
当药雾笼罩叶寒时,他眼前浮现奇异的画面:自己站在巨型青铜鼎前,鼎身刻满与右腿相同的符文。鼎中沸腾的液体突然凝固成晶莹的玉简,上面《万源经》的文字竟在蠕动重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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