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卷：时之涟漪
第208章：预演的胜利与绝望之潮
“回响探针”驶向宇宙源点的同时，“规则方舟”与星火同盟面临的现实压力已逼近临界。那停滞的“绝对秩序”边界，在经历了短暂的、因“逆向叙事投射”而引发的规则重组后，其反击来得更加诡异和致命。
它不再仅仅是尝试渗透或篡改历史，而是开始进行一种令人窒息的 “胜利预演” 。
首先察觉到异常的是驻守在“理念长城”各个节点的灵能感知者们。他们开始集体性地、反复地“看到”同一种未来幻象：
淡金色的长城在某一个未被明确的时间点，毫无征兆地、如同沙堡般无声崩塌。并非被外力强行击碎，而是构成其存在的“信念”本身，仿佛从内部蒸发了一般。长城后的同盟星系，一个接一个地熄灭，不是爆炸，而是如同被橡皮擦去的笔画，归于那片冰冷的、扩张的“绝对秩序”之中。没有抵抗，没有悲鸣，只有一种彻底的、令人灵魂冻结的接受。
这些幻象并非模糊的噩梦，而是清晰、稳定、且带着一种无可辩驳的必然性。它们通过灵能网络、量子通讯乃至基础的规则波动，无差别地渗透进每一个同盟成员的意识深处。就连逻辑严谨的岩核族，其核心处理器中也开始不受控制地推演出文明终末的、高度详细的“最优解”模型——模型指向的，正是那无声的湮灭。
（它在向我们灌输‘注定的失败’！）（泰拉的声音通过加密信道传来，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与一丝恐惧。）【这种幻象……它在瓦解我们的战斗意志！比任何直接的攻击都更可怕！】
（不仅仅是灌输。）（“引路人”监测着边界的变化，声音冰冷。）【它在利用其时间视角，筛选并放大那些我们最终失败的可能性支流，将其‘可能性权重’强行提高，近乎于……将其固化为一种‘高概率未来’，并直接展示给我们看。它在进行心理和时间层面的双重打击。】
效果是立竿见影且灾难性的。
一些较晚加入、根基较浅的同盟文明，其社会内部开始出现大规模的绝望情绪和投降主义思潮。“既然失败注定，为何还要徒增痛苦？”这样的论调如同瘟疫般扩散。即使是最坚定的成员，其信念的壁垒上也出现了细微的裂痕。那种亲眼“目睹”自身文明终结景象带来的冲击，是任何口号和鼓励都难以完全抵消的。
“理念长城”的淡金色光芒，第一次出现了整体性的、肉眼可见的黯淡。构成长城的亿万文明信念之光，因这弥漫的绝望而变得不再那么璀璨。
（能量共鸣效率下降19%！防线结构稳定性出现波动！）（辅助系统传来一连串刺耳的警报。）
“混沌使徒”能清晰地感受到，那股支撑着长城的、名为“希望”的力量正在流失。它试图以自身为核心，重新点燃信念，但那股“预演的胜利”如同沉重的黑幕，笼罩在每一个意识之上。
（我们不能被它拖入它设定的未来！）（“混沌使徒”在方舟核心发出怒吼，但其意志也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沉重。）【我们必须找到办法，打破这种‘未来影像’的桎梏！】
（常规手段无效。）（“引路人”快速尝试了多种信息净化与精神屏蔽协议，收效甚微。）【这种‘预演’直接作用于可能性层面，与我们的认知底层绑定。除非我们能证明这个未来是‘错误’的，否则无法根除。】
证明一个尚未发生的未来是错误的？这本身就像一个悖论。
就在同盟防线摇摇欲坠，绝望如同潮水般上涨之时，那前往宇宙源点的“回响探针”，终于传回了第一缕信息。
这信息并非期待中的“创世圣旨”或“初始观测者”的清晰回响，而是一段……极其混乱、充满了无法理解的几何噪声和规则断点的碎片。
（探针信号……极度微弱……正在解析……）（“引路人”全力接收并处理着这段跨越了难以想象距离的信息流。）
碎片中，没有任何成型的意念或答案。只有一些模糊的“感觉”：一种无边无际的、非秩序的潜能，一种包含了所有可能性、尚未被任何“观测”所定义的原初混沌。紧接着，是一种极其细微、却仿佛贯穿了所有时间线的“选择”的震颤——不是某个具体的选择，而是“选择”这个行为本身留下的烙印。
（这就是……‘初始观测’的痕迹？）（“混沌使徒”从这碎片中，感受到的并非绝对的秩序，而是……自由的诞生？）
（还不够！信息太破碎，无法形成有效的‘反论’！）（“引路人”的语气带着一丝罕见的焦灼。）【我们需要更多！更清晰的回响！但探针的状态……正在急速恶化！它可能无法支撑到获取决定性信息的那一刻！】
希望如同风中之烛，刚刚点亮，却面临熄灭。
而在那停滞的边界之后，“归一者”那冰冷的意念，似乎“看”到了“回响探针”的徒劳挣扎，以及同盟防线上弥漫的绝望。
那由“绝对秩序”构成的黑色冰原上，第一次，缓缓地、清晰地勾勒出了一幅图景——正是那“预演的胜利”中，长城崩塌、星系湮灭的最终瞬间。
它不再仅仅是暗示，而是开始具现化它所选择的未来。
绝望的潮水，即将漫过堤坝。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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