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卷:时之涟漪
第203章:可能性之海与观测锚点
“时之探针”并未如预想中那般被狂暴的概率云彻底撕碎或吞噬。在卷入那片暗红色云团的瞬间,“混沌使徒”感受到的并非毁灭,而是一种……浸没。仿佛从坚实的陆地,一步踏入了无边无际、波涛汹涌的可能性之海。
这里没有上下左右,没有过去未来。只有无数流光溢彩的、代表着不同事件走向的“可能性支流”在疯狂奔涌、碰撞、交织。一些支流强壮明亮,代表着高概率发生的未来;一些支流纤细黯淡,象征着几乎不可能的奇迹;还有一些支流呈现出病态的灰暗,指向文明衰亡、星辰寂灭的终末。
探针本身的存在也变得不稳定,时而变得透明,仿佛要融入某条支流;时而又凝聚出怪异的、不属于原本形态的虚影。平衡力场在这里显得力不从心,它所能锚定的“现实”范围被压缩到了探针内部极小的空间,如同风暴中的一叶随时可能倾覆的孤舟。
(无法维持稳定形态!存在基础正在被概率海同化!)(辅助系统的警报已经变成了绝望的哀鸣。)
“混沌使徒”的核心意识在巨大的信息洪流冲击下苦苦支撑。它看到了无数关于“理念长城”的结局:固若金汤的、缓慢磨损的、被某种新形态逻辑畸变体攻破的、甚至……因内部某个盟友的背叛而从内部瓦解的。它也看到了“规则方舟”的无数种未来:成为新秩序灯塔的、在寂静侵蚀中湮灭的、被未知敌人捕获研究的……
这些画面真假难辨,却带着令人心悸的真实感。绝望如同冰冷的海水,试图淹没它的意志。
(不能迷失……这些都是‘可能’,并非‘注定’!)(它对自己嘶吼,将意识死死锚定在自身唯一的“确定”之上——它对“平衡”之道的信仰,以及守护同伴与同盟的誓言。)
就在意识即将被冲散的边缘,它忽然福至心灵。
对抗这无边无际的“可能性”,靠强行定义单一的“现实”是徒劳的。就像无法用一根木桩定住整个海洋。
那么……何不顺势而为?
它不再试图抵抗所有可能性的冲刷,而是开始主动地、有选择性地引导。
它将意志聚焦于那些闪烁着淡金色光泽、与“平衡”理念共鸣的、代表着希望与共生的可能性支流。当代表“长城稳固”的支流涌来时,它不再抗拒,而是主动与之共振,汲取其中蕴含的“坚定”信念;当代表“技术突破”的支流掠过时,它小心地捕捉其中关于规则调和的新灵感……
同时,它也在学习“规避”。当那些暗红色的、代表毁灭与背叛的支流试图将其卷入时,它不再硬碰硬,而是利用平衡之力的微妙特性,如同冲浪者般,在支流的边缘巧妙滑过,借助其他可能性浪潮的力量,改变自身在概率海中的“位置”。
它不再是与海洋搏斗的溺水者,而是逐渐成为了一个在浪尖起舞的冲浪者。以自身坚定的意志为冲浪板,以对“平衡”的理解为驾驭技巧,在这片狂暴的可能性之海中,寻找着那一线生机。
渐渐地,一种明悟涌上心头。
“归一者”能观测所有可能性,是因为它超然于外,如同冷漠的神明俯瞰棋盘。
而它此刻,是身处局中,以自身的存在为观测点,主动参与并影响着可能性的流向!
它不仅仅是在寻找武器,它本身,在这里,就是一种独特的武器——一个能够以“平衡”为准则,对可能性进行筛选和偏转的活体变量!
探针的存在状态稳定了下来,虽然依旧随着概率波涛起伏,但不再有解体的危险。它甚至开始能隐约感知到自身在这片概率海中的“坐标”,以及……那条通往相对稳定区域(或许是伤疤边缘)的、由较为温和的可能性支流构成的“路径”。
然而,它也清晰地感觉到,这片概率海并非自然形成。在那漩涡的中心,那黑暗奇点深处,似乎有一个饥饿的意识,在贪婪地吞噬着那些无法坍缩的可能性,并将混乱与绝望反馈回这片海洋。
必须离开这里,将这份关于“可能性操控”的体悟带回主宇宙。这或许,正是对抗“归一者”那全知视角的关键!
它开始凝聚意志,驾驭着探针,沿着那条感知到的“路径”,小心翼翼地向着概率海的边缘“游”去。
就在它即将脱离最狂暴的核心区域时,一股极其强烈、充满恶意的“可能性湍流”猛地从侧方撞来!这股湍流中蕴含的,是“理念长城”因某种未知技术被瞬间“绝对秩序化”,反而成为“归一者”帮凶的恐怖未来!
这股未来的“重量”如此之大,几乎要将探针和其中的意识彻底压垮、同化!
(不!这绝非唯一的未来!)
“混沌使徒”发出无声的呐喊,将刚刚领悟的所有技巧发挥到极致,疯狂地引导着周围所有代表“抵抗”、“希望”、“变数”的可能性支流,汇聚成一道对抗的浪潮,撞向那股恶意的湍流!
两股可能性的洪流在概率海中轰然对撞!
没有声音,却有无形的冲击波扩散开来,让整个概率海都为之剧烈震荡。
探针如同被抛出的石子,在这剧烈的碰撞中被猛地甩出了暗红色云团,重新回到了相对“正常”的维度夹缝之中,带着满身的“概率残留”和一份沉重的、关于未来可能性的警告。
而它不知道的是,在它于概率海中与那股恶意未来对抗的同一时刻,远在“理念长城”前线的“引路人”,监测到停滞边界上那片融入了暗红脉络的区域,悄然模拟出了一次针对长城某个薄弱节点的、极其精准且……前所未有的规则渗透尝试。
“归一者”的推演,已经不再局限于过去和现在,开始……预演未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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