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兴二十四年,四月初十,巳时末,横江浦。
晨光早已普照大地,却驱不散这片滩涂上的血腥与死亡气息。战斗已持续了两个多时辰,汉军据守的滩头阵地如同暴风雨中飘摇的小舟,承受着一波又一波吴军狂潮般的冲击。
张嶷拄着卷刃的环首刀,半跪在矮墙后,剧烈地喘息着。他的铁甲上布满了刀剑划痕和箭矢撞击的白点,左臂被一支流失擦过,鲜血浸透了征袍。他环顾四周,原本五千精锐“先登死士”,此刻还能站立的已不足三千,而且几乎人人带伤。矮墙前,吴军的尸体层层叠叠,几乎要垒成一道新的壁垒,但后续的蓝色浪潮依旧无穷无尽。
“将军!吴狗又上来了!这次人更多!”斥候的声音带着绝望。
张嶷抬头望去,只见吴军阵中旗帜招展,显然得到了新的增援,正在重新整队,准备发动新一轮,可能也是最为猛烈的进攻。而汉军这边,箭矢已消耗大半,火油、弩炮用的短矛也所剩无几,士兵们体力透支严重。
“妈的……援兵……援兵到底什么时候到!”张嶷低声咒骂了一句,感觉喉咙里像是塞了一把沙子。他知道,若再无援军,下一波攻击,很可能就是他们的最后一战。
他挣扎着站起身,用嘶哑的嗓音吼道:“兄弟们!都听好了!咱们身后是长江,退一步就是死路!咱们前面是吴狗,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陛下在江夏看着咱们!家里婆娘娃儿还等着咱们拿军功回去光宗耀祖!是爷们的,就跟老子死战到底!让吴狗看看,什么叫大汉锐士!”
“死战!死战!”残存的汉军士兵爆发出最后的血勇,纷纷举起残破的兵刃,发出野兽般的咆哮。
就在这时,一阵奇异的响动从身后传来。不是吴军进攻的战鼓,而是……**船桨破水声**?而且声音密集,绝非一两艘小船!
张嶷猛地回头,望向江面!
只见薄雾散尽的江面上,数十艘中型战船正劈波斩浪,朝着横江浦疾驰而来!船头飘扬的,赫然是**汉军旗帜**!为首一艘船上,一员老将按剑而立,须发灰白,眼神却锐利如鹰,正是第二梯队的主将——**吴懿**!
“是吴将军!援兵到了!援兵到了!”刹那间,绝望的汉军阵地爆发出震天的欢呼声,原本低落的士气瞬间飙升到了顶点!
张嶷只觉得一股热流涌上眼眶,他狠狠抹了一把脸,举起卷刃的战刀,指向正在逼近的吴军,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兄弟们!援军已到!随我杀出去!接应吴将军!”
“杀!”
绝处逢生的汉军爆发出惊人的战斗力,竟然主动跃出矮墙,向着正在准备进攻的吴军发起了反冲锋!吴军被这突如其来的内外夹击打懵了,阵脚顿时大乱!
吴懿的船队迅速靠岸,生力军如同猛虎下山,迅速登陆,与张嶷部里应外合,将当面吴军杀得大败,一举将滩头阵地向外推出了数百步,占领了更加有利的地形。
“张将军,辛苦了!”吴懿快步走到张嶷面前,看着眼前这位浑身浴血、几乎脱力的悍将,眼中充满了赞赏。
“吴老将军……再晚来片刻,就只能给末将收尸了……”张嶷苦笑着,身体晃了晃,几乎站立不稳,被亲兵连忙扶住。
吴懿拍了拍他的肩膀,沉声道:“都督有令,命我部接防横江浦,巩固阵地。张将军所部,立刻撤到后方休整,救治伤员!”
“不!我还能打!”张嶷挣扎着想要站直。
“这是军令!”吴懿语气转为严厉,“你的兵打光了,后续仗还怎么打?立刻执行!”
张嶷看了看身边伤亡惨重的部下,终于不再坚持,重重地点了点头。
随着吴懿生力军的加入,横江浦汉军阵地终于稳固下来。吴军虽然不甘,但在汉军稳固的防御和强大的援军面前,连续发动了几次进攻都被击退,伤亡惨重,最终不得不暂时停止大规模攻击,转为对峙和骚扰。
横江浦,这颗插入江东腹地的钉子,在经历了开战以来最惨烈的血战后,终于被汉军牢牢地钉在了江南的土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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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在横江浦转危为安的同时,濡须口主战场。
姜维站在已被扑灭大火、但依旧留下焦黑痕迹的“长安”号指挥台上,接到了来自西面的鹞鹰传书。当他看到“横江浦已巩固,吴懿部接防”的字样时,一直紧绷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如释重负的笑容。
“好!好!张嶷、吴懿,皆乃国之干城!”他忍不住赞道。
横江浦的稳固,意义极其重大。它不仅意味着汉军在江南有了一个坚实的立足点,更意味着陆逊的防线被撕开了一个口子,汉军可以以此为跳板,源源不断地投入兵力,威胁吴军的侧后,甚至直接威胁建业!
“传令下去!”姜维精神大振,声音也洪亮了许多,“将横江浦大捷的消息通告全军!命令各部,加强攻势,绝不给陆逊喘息之机!”
汉军将士听闻西线捷报,士气大振,原本因火凤舟袭击而略有受挫的攻势,再次变得猛烈起来。
而与此同时,在南岸濡须口主寨。
陆逊也几乎在同一时间收到了横江浦失利的战报。当听到徐楷部攻势受挫,汉军援兵已至,阵地已然巩固的消息时,他沉默了片刻,随即剧烈地咳嗽起来,脸上泛起一阵不正常的潮红。
“大都督!”左右连忙上前。
陆逊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无碍。他望着江面上依旧在鏖战的汉军舰队,又看了看西面横江浦的方向,眼中充满了深深的忧虑和一丝……无力回天的预兆。
横江浦的丢失,如同在他精心布置的防线上,敲开了一道致命的裂缝。他知道,战争的主动权,正在悄然向汉军一方倾斜。
“传令各部……严守营寨,不得浪战。”陆逊的声音带着疲惫,“另外,加派斥候,严密监视横江浦汉军动向,以及……柴桑方向。”
他必须重新评估局势,寻找扭转战局的机会,或者……做好最坏的打算。
建兴二十四年,四月初十,这一天,从黎明到正午,汉吴两国最精锐的部队在长江沿线展开了开战以来最为惨烈的搏杀。汉军付出了巨大的代价,终于在横江浦站稳了脚跟,撕开了吴军长江防线的第一道口子。而吴军虽暂时守住了濡须口正面,却失去了战略主动权,陷入了东西两线作战的被动局面。
江夏行宫内,刘禅接到了前方送来的战报。他仔细看完了关于横江浦血战和最终稳固的详细过程,沉默良久。
“告诉诸葛光,阵亡将士的抚恤,加倍。受伤的,用好药。”他顿了顿,补充道,“给张嶷……送一盒朕亲笔题字的‘勇毅酥’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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