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上海的轮廓在天际线上显现，如同巨兽的骨骸。曾经傲视东亚的摩天大楼群，如今只剩下扭曲的钢结构骨架，混凝土外壳早在三年前的陨石雨中剥落殆尽。变异的地衣植物爬满残垣断壁，在辐射尘中发出诡异的幽绿色荧光。
“辐射指数超标正常值47倍，空气中有高浓度硅基颗粒。”技术兵读着探测器上的数据，声音在防护面罩里显得沉闷，“这地方不应该有任何生命迹象才对。”
陆沉站在装甲运兵车的顶部，金色的瞳孔微微收缩。在他眼中，整片废墟被另一种景象覆盖——密密麻麻的银色能量流在地下穿梭，如同血管般汇聚向环球金融中心遗址的方向。那些能量流散发着与刘明体内相似的冰冷秩序，却在秩序中透着一丝诡异的...活性。
“停车。”陆沉突然开口，“再往前就是它们的感知范围了。”
车队在距离目标三公里处停下。赵毅展开全息地图：“根据陆沉的标记，种子节点应该在地下约三百米处，原地铁网络与金融中心地下车库的交汇点。”
陈涛的声音从通讯器传来：“指挥部已就位，随时可以提供远程支援。陆沉，你确定要亲自进去吗？”
陆沉轻轻点头，手指在地图上的几个点划过：“这里有三个次级节点，像哨兵一样拱卫着主节点。我们需要分头行动，同时破坏这三个次级节点，才能打开通往主节点的路径。”
他看向身后的黑鸟小队成员：“次级节点的防御相对薄弱，但切记，不要使用任何电子瞄准设备，硅基生命能通过电子信号反向控制武器系统。”
队员们纷纷卸下高科技瞄准镜，改用最原始的光学瞄具。这支精英小队如今看起来颇为怪异——身着最先进的防护服，却拿着几乎退回到火药时代的机械武器。
“记住，”陆沉的声音透过面传来，带着金属般的回响，“你们面对的不仅是敌人，还有被它们同化的这片土地。在这里，每一块钢铁都可能突然活过来攻击你。”
小队分成三组，向着各自的目标前进。陆沉独自一人，选择了最危险的路径——直插核心区域。
他行走在死寂的街道上，脚下的碎石不时发出清脆的响声。越靠近目标，他体内的地脉能量就越是躁动不安。淡金色的纹路在他皮肤下若隐若现，仿佛在回应着什么。
突然，他停下脚步。前方的一栋半塌居民楼里，传来细微的哭泣声。
那声音如此真实，如此绝望，任谁听了都会忍不住前去查看。但陆沉的金色瞳孔中没有任何波动，他只是静静地看着那栋楼。
在他的视野里，整栋楼都被银色的能量流包裹，那个哭泣声的来源处，聚集着特别浓密的秩序能量——一个完美的陷阱。
他绕开了那栋楼。
越往深处走，异象越多。废弃的汽车突然自行启动雨刷，街角的监控摄像头齐刷刷转向他所在的方向，甚至有一台自动售货机突然亮起，发出“欢迎光临”的电子音。
这片废墟，正在苏醒。
赵毅带领的小组最先抵达目标点——一座废弃的地下变电站。
“检测到强烈能量波动，就在下面。”队员低声道。
他们沿着锈蚀的扶梯向下，手电筒的光束在黑暗中切割出有限的空间。突然，整个变电站的灯光猛地亮起，老旧的电柜发出嗡嗡的运转声。
“小心！”
话音未落，数条电缆如同活蛇般从天花板上垂下，精准地缠向队员们的脖颈。这些普通的铜芯电缆表面覆盖着一层银灰色的薄膜，变得异常坚韧。
赵毅拔刀斩断袭向自己的电缆，断口处喷溅出银色的液态金属。“活性钢铁！它们已经能同化普通金属了！”
更多的电缆从四面八方涌来，整个变电站仿佛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捕食者。队员们被迫边战边退，而他们的退路正在被不断落下的金属碎片封锁。
就在此时，赵毅注意到变电站中央的主变压器正在发出不正常的嗡鸣，表面覆盖的银灰色物质最为密集。
“攻击变压器！”他大喊。
集火射击下，变压器轰然爆炸，银色的液态金属四处飞溅。所有活动的电缆瞬间僵直，然后无力地垂落。
第一个次级节点，清除。
与此同时，陆沉已经抵达环球金融中心遗址。
曾经的地标建筑如今只剩下一个巨大的地基坑洞，仿佛被什么从地底掏空。坑洞边缘，扭曲的钢筋如同怪物的触须般向外伸展。
坑洞深处，隐约可见银光流动。
陆沉站在坑洞边缘，能感觉到地底深处传来的强大引力。那不是物理上的引力，而是对秩序能量的天然吸引。如果他不是与混沌的地脉能量深度融合，此刻恐怕已经被同化成秩序的一部分。
他闭上眼睛，将意识沉入地脉网络。
这一次，他看到的景象更加清晰。在地底三百米处，一个巨大的银色结构正在缓缓搏动，如同金属铸就的心脏。无数银色的能量流从中延伸出去，有的连接着另外两个次级节点，有的伸向更远的地方——其中一个方向，赫然指向木卫二。
而在银色结构的中心，他感知到了一个熟悉的意识波动。
那个意识冰冷、有序，却又带着某种诡异的亲切感。它察觉到陆沉的探查，主动发出了信息流：
【同类...为何抗拒进化？】
陆沉猛地睁开眼睛，金色瞳孔中闪过一丝震惊。
那个意识的核心频率...竟然与他的地脉感知能力有着惊人的相似度！
就在这时，通讯器里传来另外两个小组的紧急呼叫：
“二号节点清除！但这里有异常发现——它们在使用我们的技术！”
“三号节点处发现幸存者！重复，发现人类幸存者！”
陆沉脸色一变：“不要接触那些幸存者！立即撤离！”
但为时已晚。通讯频道里传来一阵刺耳的杂音，接着是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声。
坑洞深处的银光突然大盛，整个废墟开始剧烈震动。陆沉脚下的地面开裂，银色的液态金属从裂缝中涌出，如同活物般向他扑来。
更可怕的是，那些液态金属在流动过程中，不断模拟出人类的形态——有老人，有孩子，有女人，每一个都栩栩如生，每一个都向他伸出手，发出凄厉的呼救声。
“救救我...”
“不要丢下我们...”
“带我们离开这里...”
陆沉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当他再次睁眼时，金色瞳孔中已没有任何犹豫。
地脉能量在他手中凝聚，化作一柄燃烧着金色火焰的长剑。
“你们不是人类，”他轻声说，“你们只是秩序的幻影。”
长剑挥出，金色的火焰席卷整个坑洞。那些银色的人形在火焰中扭曲、尖叫，最终融化成一片银色的液体，渗回地下。
震动更加剧烈了。坑洞深处，那个银色的结构正在上升，带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陆沉握紧手中的能量长剑，感受着地脉能量在体内奔腾。
真正的战斗，现在才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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