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头…他坐在床沿上，“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他顿了顿，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只是摆了摆手，“……你也早点休息吧。”
“哎，您也是。”我轻轻带上了房门。
回到客房，我却毫无睡意。
窗外，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
周教授决定远行，对我意味着什么，万一他住三个月不回来呢？
他都那个年龄了，真是太没有确定性了…王老板那，现在是我最好的选择了…
又想到王老板又黑又胖，我不觉倒吸了口凉气，每天和那样的人睡在一张床上，哎呀…
万一，周教授去住三个月以后，他舍不得我带我出去呢？
…思前想后…直到后半夜，我才迷迷糊糊睡去。
朦胧中，似乎还能听到隔壁卧室传来辗转反侧的声响。
第二天吃过早点…周教授去了老年大学…我坐在沙发上发呆…
屏幕上跳动着“老爸”两个字。
接起电话，传来老爸的声音，背景是隐隐的哀乐。
“青儿啊……你，你们都得回来！赶紧回来！”他声音沙哑，带着一种刻意的悲痛，“你玉兰姨的娘……今早半晌儿走了！我得去给老人家吊孝！你们姐弟几个，都得回来！这是大事，不能失了礼数！”
我握着电话，一时语塞。
那位“继姥姥”死了，和我们有半毛钱的关系吗？如今却又要我们姐弟四人去奔丧。
这荒唐的背后，是他在用这种方式，巩固他在那个“家”里的地位，让我们替他偿还他那笔说不清的“债”。
我叹了口气：“爸，我们都有工作，孩子也要上学，怎么可能全都请假回去？再说，我们跟那位继姥姥……”
“必须回来！”父亲粗暴地打断我，“这是礼数！我是她女婿！你们就是她的外孙辈！这时候不露面，你让我这老脸往哪儿搁？让你玉兰姨怎么想，你们不来随礼…就是不给我面子！”
“还有，马上就一个月了，那八千生活费，也要带上…”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我快速打断他，“我跟大刚他们商量一下，看谁能抽开身。”
挂断老爸的电话，我点了大刚的电话。
电话响了一会儿才被接起，背景音里听到他在家里…
“姐，啥事？我刚送货回来，晚上还有个夜班。”
“爸刚来电话了，”我开门见山，“玉兰姨的娘走了，让咱们都回去奔丧。”
大刚的媳妇儿云仙的骂声传了过来：“你家不知道什么逼玩意儿亲戚了！人家的老子都是拼命帮扶儿女，你家这老子倒好，一天天的净给儿子们挖坑！这八竿子打不着的丧事，也好意思叫儿女们都回去？”
大刚低吼了一句：“别说话！我问问姐，到底咋回事？！”
背景音还能听到云仙不满的嘟囔声…
“啥？都回去？开什么玩笑！我这周正好全是白班，根本走不开！再说了，那老太太跟咱有啥关系啊，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爸这不是折腾人吗？”
“爸说这是礼数，不去他脸上挂不住。还有，马上又到月底了，生活费的事……”
我话还没说完，就被大刚打断了：“又是钱！姐，你也知道，我这边俩孩子，房贷车贷，哪一样不是钱？每月这二千块就已经紧巴巴了，现在还要请假扣工资回去奔丧？这……我这普通老百姓哪经得起这么折腾啊！我不去，你帮我跟爸说一声，就说我实在走不开。”
听着他的抱怨，我叹了口气：“行了行了，我知道了。我再问问二刚。”
拨通二刚的电话，情况也差不多。
“姐，不行啊，”二刚压低了声音，好像躲在一边接电话，“我这儿正上班呢，最近查考勤查得特别严，请一天假这个月的全勤就泡汤了。而且你侄女下周就要期中考试了，我得盯着她复习。爸也真是的，净给我们找事儿……我看，就让三弟陪你走一趟吧，代表一下得了。”
最后，我打给了三弟。
电话里，三弟沉默了一会儿，“唉……姐，就咱俩回去，像什么话？爸肯定又不高兴。”
“那能怎么办？他俩都说不来。”我揉了揉眉心。
“好吧，咱俩回去一趟，咱姐弟们也不知道上辈子做了什么坏事？尽欠了这不明白的债。”
“嗯，我知道。那明天早上，你来接我吧。”
“好，明天见。”三弟那头已挂了。
放下手机，疲惫感席卷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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