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昭手中的血管长鞭,如同活物般微微搏动,传递来一丝微弱却清晰的冰冷意志。这意志与他之前感受过的、弥漫在整个空间的韦孝宽气息同源,但更加直接,更像是一道冰冷的程序指令——维持秩序,高效筑城。
他握着鞭子,没有立刻挥舞,而是将其垂在身侧。那截断砖击杀监工的狠辣,以及此刻手握象征“权力”长鞭的冷静,让周围幸存下来的民夫看他的眼神充满了畏惧,甚至比看那些疯狂的监工更甚。那是一种对未知、对更高效“毁灭”的恐惧。
阿禾蜷缩在发光墙基的角落,看着谢昭的背影,小小的身体还在因之前的魔音和爆炸而颤抖,但眼神深处,除了恐惧,也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依赖。在这里,强大和冷静,本身就是一种庇护。
“继续。”谢昭的声音打破了短暂的死寂,依旧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他没有解释,没有安抚,只是用最简洁的指令,驱动着这些濒临崩溃的灵魂。
民夫们麻木地重新拿起工具,走向那些需要“喂食”的墙基缺口,动作比之前更加机械,却也多了一丝对谢昭手中那根长鞭的忌惮。混乱因暴力而被暂时压制,地穴魔音虽然依旧在耳边嗡鸣,但失去了大规模引爆的土壤,威力减弱了不少。
谢昭的目光则牢牢锁定在那个被炸开的窟窿上。熔岩般的能量依旧在其中翻滚,高欢的诅咒魔音以此为喇叭,持续散发着混乱与绝望。但正如他所料,城墙自身的规则并未放弃这里。窟窿边缘的“血壤”和肉质墙体正在疯狂地蠕动、生长,试图弥合这个伤口,暗红色的能量与窟窿内熔岩般的规则力量激烈交锋,发出滋滋的、令人牙酸的侵蚀声。
物理学思维全开。他仔细观察着能量交锋的界面,感知着其强度变化、频率波动。这不是盲目的修复,城墙的规则在寻找熔岩能量的薄弱点,试图将其排斥或中和。同样的,高欢的规则也在不断冲击城墙的防御。
“这里!把‘料’集中投向窟窿边缘,左侧三分,下压七寸的位置!”谢昭突然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附近几个民夫耳中。
那几个民夫愣了一下,有些茫然。投料?往那个恐怖的窟窿边投?那不是肉包子打狗吗?
“快!”谢昭没有解释,眼神一冷,手中的血管长鞭无风自动,发出细微的嘶鸣。
民夫们一个激灵,不敢再犹豫,连忙将铲起的污秽“料”按照谢昭指示的方位奋力投去。
噗!噗噗!
混合着碎骨腐肉的“料”砸在指定的位置。那里正是城墙暗红能量与熔岩能量激烈碰撞的一个微小漩涡点。污秽的“料”投入的瞬间,仿佛给激烈的化学反应投入了某种催化剂,又像是给正在角力的双方一方提供了微弱的额外筹码——
嗤!
一声轻微的爆鸣,那处碰撞点的熔岩能量明显黯淡、收缩了一瞬!虽然很快又恢复,但城墙的暗红能量趁此机会向前推进了一丝,肉芽生长速度加快!
有效!
谢昭眼中精光一闪。他无法直接“看”到规则线条,但他通过观察和计算,找到了规则对抗中的“杠杆点”!用最微不足道的“料”,撬动了局部的规则平衡!
这并非他本身的力量,而是基于对城墙规则(韦孝宽意志)和高欢规则(狂暴攻击)的双重理解,顺势而为。 社会学:利用系统矛盾。物理学:找到关键节点。
“继续!右侧五分,上挑二寸!”他再次下令。
民夫们这次没有了迟疑,迅速照做。又一次微小的规则优势被争取到。
附近的民夫看到这一幕,麻木的眼神中似乎燃起了一丝微弱的火苗。那是对“有可能活下去”的本能反应。他们开始自发地向谢昭这边靠拢,听从他那简洁而精准的指令,将一铲铲“料”投向那些看似随意、实则关键的节点。
谢昭如同一个冷漠的指挥官,站在混乱与秩序的边缘,用最小的代价,维持着这片区域城墙的防御,并缓慢地修复着那个窟窿。他手中的长鞭再未挥出,但其存在本身就是一种威慑。
【世界频道】的议论风向也悄然发生了变化:
(东亚Ip)“等等!谢昭在干什么?他在指挥民夫修复城墙?他怎么知道该往哪里投料?”
(北欧Ip)“计算!他在计算规则碰撞的节点!没有规则之瞳,他是怎么做到的?!”
(北美Ip)“哼,小聪明!在杰克逊大人绝对的力量面前,这种取巧毫无意义!罗马的城墙是被硬生生砸碎的!”
(大和Ip)“精准的操控…如同晴川大人驾驭百鬼,需要极高的精神集中力和对规则本质的理解。这个谢昭,不容小觑。”
(匿名Ip)“他好像…把民夫当成工具在用,比监工还冷血…”
冷血吗?谢昭感知着【世界频道】碎片信息,内心毫无波澜。在这里,温情是奢侈品,效率才是生存的保障。用最小的牺牲(污秽的“料”和民夫的劳力),换取规则层面的局部优势,这是当前情境下的最优解。
然而,东魏的攻势并未因这局部的抵抗而停止。地底的嗡鸣声再次加剧,更多的魔音如同潮水般涌来,试图寻找新的突破口。
就在这时,一股极其冰冷、极其磅礴的意志,如同万年冰川崩塌,轰然从玉璧主城方向降临!
瞬间,整个城墙工地,包括那地穴魔音,都仿佛被冻结了!
所有民夫,包括谢昭,都感到一股源自灵魂的战栗,不由自主地停下了动作,望向主城。
暗红色的天幕下,主城前方,无尽的暗红能量汇聚,勾勒出一个巨大的人形轮廓。它并非实体,更像是由纯粹的规则和冰冷意志构成的投影。看不清面容,只能感受到那如同磐石般不可动摇的坚定,以及……视万物为刍狗的绝对冷漠。
韦孝宽!或者说,是韦孝宽规则意志的显化!
那投影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只是“注视”着整个城墙,尤其是那个被炸开的窟窿和正在抵抗的谢昭等人所在的区域。
然后,一道冰冷的、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精神意念,如同律令般,直接烙印在每一个生灵的意识深处:
【后退者,墙噬其魂!】
【怯战者,地陷其身!】
【筑城,御敌,至死方休!】
没有声音,却比任何咆哮都更具威慑力。这是比之前文字宣告更加直接的规则施加!
仿佛是为了印证这铁律——
一个离窟窿稍远、因为恐惧而下意识向后挪动了半步的民夫,甚至都没来得及发出惨叫,他脚下的“血壤”瞬间裂开一道深不见底的缝隙,无数冰冷的、如同阴影般的触手伸出,缠绕住他,在他绝望的挣扎中,将其硬生生拖入地底!缝隙合拢,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地陷其身!
另一边,一个因为魔音影响而动作稍有迟疑、不敢上前“喂料”的民夫,身体猛地一僵,然后如同被无形的巨力碾压,整个人“噗”地一声爆成一团血雾,血肉骨骼尽数被吸纳入旁边的墙体,使得那处墙基瞬间凝实了一分!
墙噬其魂!
冷酷!高效!不容任何差错!
这就是韦孝宽的督战!用最直接、最残酷的规则,确保防御体系以最高效率运转!
在这股冰冷意志的笼罩下,地穴魔音仿佛都被压制了下去,民夫们心中的恐惧被一种更深沉的、对规则本身的恐惧所取代。他们不再需要监工的鞭子,因为规则本身,就是最无情的监工。
谢昭感受到那股冰冷的意志在他身上停留了一瞬,似乎对他刚才“指挥”民夫修复城墙的行为进行了某种判定。没有赞赏,没有斥责,只有一种纯粹的、对“效率”的认可,然后便移开了。
韦孝宽的投影缓缓抬起一只由能量构成的手臂,指向那个不断喷涌熔岩能量的窟窿。
刹那间,主城方向传来巨大的能量波动,数道凝练至极的暗红色光柱,如同冰冷的利剑,跨越空间,精准地轰击在窟窿内部以及其周围的地面!
轰!轰!轰!
剧烈的爆炸声响起,地底的嗡鸣声被打断,发出了痛苦的哀嚎。窟窿内的熔岩能量被强行压制、驱散,魔音的源头被暂时切断。窟窿边缘的肉芽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生长,迅速弥合着伤口。
这是来自规则层面的、强有力的反击!
然而,谢昭注意到,在韦孝宽投影发动这雷霆一击的同时,主城本身那些搏动的脉络,光芒也肉眼可见地黯淡了一瞬。显然,这种程度的规则对抗,消耗巨大。
高欢的攻势被暂时击退了。
韦孝宽的投影缓缓消散,但那冰冷的意志依旧笼罩着整个玉璧,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高悬于顶。
工地上一片死寂,只有城墙蠕动和民夫们压抑的喘息声。
谢昭缓缓松开不知何时握紧的拳头,掌心因为用力而留下了深深的指甲印。他看了一眼手中依旧在搏动的血管长鞭,又看了看那个正在快速愈合的窟窿,以及周围噤若寒蝉的民夫。
韦孝宽……冰血督战。
他再次深刻理解了这个规则的残酷。在这里,个体毫无价值,只有对防御体系的贡献才有意义。情感是冗余,恐惧是累赘。
他抬起头,望向主城,目光仿佛穿透了那冰冷的规则外壳。
这样的防守,能守多久?高欢的规则力量,显然更加狂暴,更具侵略性。韦孝宽的防守,精密而冷酷,但似乎……缺乏一种主动破局的力量。
被动防守,终有被耗尽的一天。
那么,那个隐藏的“瓮城诱杀”,是否就是韦孝宽留下的,或者说,这玉璧规则体系中蕴含的,唯一一个主动的、致命的反击机会?
他需要更快地找到它。
谢昭收回目光,看向身边依旧惶恐的民夫,以及那个紧紧抓着他衣角、仿佛那是唯一救命稻草的阿禾。
他甩开了阿禾的手,动作算不上温柔。
“继续筑城。”他重复着之前的命令,声音比韦孝宽的意志更加冰冷,仿佛他本身,也正在被这残酷的规则同化,成为这冰冷防御体系的一部分。
他迈步,走向城墙另一处需要“照料”的区域,血管长鞭拖在身后,在蠕动的“血壤”上划出一道淡淡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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