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武场上的死寂，最终被裁判有些干涩的声音打破：“此战……姜语焉胜！”
没有欢呼，只有无数道混杂着震惊、疑惑、畏惧，以及一丝贪婪的目光，聚焦在场中那个青衣少女身上。
姜语焉没有理会这些目光，她甚至没有去看高台上那些神色各异的侯府掌权者。她只是默默运转体内光能，缓解着手臂的灼痛和脏腑的震荡，然后平静地走下擂台。
立刻有负责救治的仆役上前，将昏迷的姜明浩抬了下去。经过姜语焉身边时，那些仆役甚至不敢与她对视。
接下来的比试，似乎都失去了色彩。所有人的心思，都还停留在刚才那石破天惊的一战中。姜语焉那诡异的身手、那面神奇的光盾，以及她最后毫不留情击昏姜明浩的狠辣，都深深烙印在每个人心里。
这个三小姐，彻底不一样了！
小比最终草草结束。姜语焉凭借全胜战绩，毫无争议地获得了丙组头名，按照规矩，可以获得一份不错的修炼资源赏赐。
但当她从管事手中接过那个装着五十块下品灵石和一瓶“聚气丹”的储物袋时，她能清晰地感受到，来自四面八方更加复杂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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揽月阁，夜色渐深。
姜语焉盘膝坐在床上，手中握着一块下品灵石。她尝试像普通修士那样吸收其中的灵气，但结果依旧——灵气无法入体。
“果然，这具身体对灵气的排斥依旧存在。”她将灵石丢回储物袋，并不失望，“我的路，是极光之路。”
她回想起白日里那面【流光壁】。当时情急之下强行施展，几乎抽干了她好不容易积累的光能，最后关头，似乎有一股外来的、更加精纯强大的极光之力融入，才让她侥幸扛住。
“是塔？”她意识沉入识海，看向那座依旧破损的极光塔。
塔身沉默。
但那个冰冷的男声，却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疲惫，突兀地响起：
“若非本帝残念引动此地残留的一丝极光本源，你此刻已是一具焦尸。”
果然是他！
姜语焉心中明了，语气平静：“多谢。”
“谢？”声音带着嘲弄，“蝼蚁之命，无关紧要。本帝只是不想这具好不容易契合的‘容器’，轻易损毁。”
容器？姜语焉眼神微冷，却没有纠缠这个词，而是问道：“那缕极光本源来自何处？古井？”
“葬神渊逸散之力，万载积累，于此地形成一丝微末本源，藏于地脉。今日已被你耗尽。”声音淡漠，“欲得更多力量，需入深渊。”
入葬神渊？以她现在的实力，下去就是送死。
“除了深渊，还有其他方法快速提升吗？”姜语焉追问。她知道，经过今日之事，侯府绝不会再让她安稳修炼。
“有。”仙帝残魂的回答言简意赅，“光。”
“更强的光。星辰之力，太阳精火，月华之精……乃至，他人神通所化之光，皆可吞噬炼化，壮你极光。”
吞噬他人神通所化之光？姜语焉心中一动，这《极光古经》的路子，似乎比她想象的更为霸道。
“今日你显露异常，已被注意。此地，已成漩涡。”仙帝残魂的声音带着一丝洞悉世事的冷漠，“蝼蚁之争，亦是磨砺。好自为之。”
声音消散，无论姜语焉再如何询问，都不再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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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仙帝残魂所料，镇远侯府的书房内，灯火通明。
镇远侯姜震山负手立于窗前，望着沉沉的夜色。他身后，站着两位心腹族老。
“查清楚了吗？她用的，是什么能量？何种功法？”姜震山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一位族老躬身道：“回家主，从未见过。非灵力，非妖力，也非魔气，堂皇正大中又带着一丝……诡异的死寂。功法路数也闻所未闻，近身搏杀之术狠辣刁钻，不似我辈风格。”
另一位族老接口，眼神闪烁：“家主，此女身上定有大机缘！或许是落水时得了某位上古大能的传承！若能为我侯府所用……”
“为她所用？”姜震山转过身，目光锐利，“你们觉得，经历了今日之事，她还会对侯府有归属之心吗？”
两位族老默然。今日高台上的默许，等同纵容姜明浩下杀手，这层遮羞布早已撕破。
“此女性情坚韧，杀伐果断，绝非池中之物。恐非侯府能掌控。”先前那位族老沉吟道，“若不能为我所用，则必成后患！尤其是……她似乎与‘那边’的力量有些相似……”
姜震山眼中精光一闪：“你是说……皇都‘观星阁’？”
族老凝重地点点头。
姜震山沉默片刻，缓缓道：“暂且观望。她毕竟姓姜，身上流着我的血。明日，让她来见我。另外，将她的资源供应，提升到嫡系标准。”
两位族老对视一眼，明白了家主的意思——先拉拢，试探其态度和价值。若实在无法掌控或与“观星阁”有关联，再行决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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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
姜语焉的院门被敲响。来的不是趾高气扬的奴才，而是一位面容和善的管事嬷嬷。
“三小姐，侯爷请您去书房一叙。”嬷嬷态度恭敬，与往日天壤之别。
姜语焉早已料到。她整理了一下衣裙，神色平静地跟着嬷嬷前往。
一路上，遇到的仆人纷纷避让行礼，眼神中充满了敬畏与好奇。
书房内，只有姜震山一人。
他打量着走进来的女儿。不过几日不见，眼前这个少女身形依旧瘦削，但脊背挺直，眼神澄澈而锐利，周身散发着一股沉静而自信的气场，与往日那个怯懦卑微的形象判若两人。
“语焉，坐。”姜震山指了指旁边的椅子，语气是难得的温和。
姜语焉依言坐下，不卑不亢：“父亲找我何事？”
“昨日小比，你表现得很……出乎为父意料。”姜震山斟酌着词句，“你用的，并非侯府功法。可是有了什么际遇？”
果然来了。
姜语焉早已准备好说辞，脸上适当地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感激”与“后怕”：“回父亲，女儿那日落水，濒死之际，恍惚间见到一位周身笼罩在光芒中的前辈，传授了我一套吐纳法门和些许防身之术，说是与我有缘，便消失了。醒来后，便发现身体有所改善，也能微弱地感应运用那种光之能量了。”
半真半假，将一切推给虚无缥缈的“前辈高人”，是最稳妥的做法。
姜震山目光深邃，紧紧盯着姜语焉，似乎在判断她话语的真伪。姜语焉眼神坦然，与他对视，没有丝毫闪躲。
半晌，姜震山才缓缓点头：“看来是我儿福缘深厚。既然得了前辈传承，便要好生修炼，莫要辜负了这份机缘。从今日起，你的用度与嫡系等同，藏书阁一楼也对你开放，有何修炼上的需求，可直接向为父禀明。”
这是示好，也是进一步的试探和投资。
“多谢父亲。”姜语焉微微躬身。她需要这些资源，哪怕是作为暂时的跳板。
“嗯，”姜震山话锋一转，状似随意地问道，“你可知，你昨日施展那光盾之术，与皇都‘观星阁’的手段，颇有几分相似之处？”
观星阁？
姜语焉心中一动，面色不变：“女儿不知。传授我法门的前辈，并未提及来历。”
姜震山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不再多问，挥了挥手：“去吧，好生修炼。”
姜语焉行礼告退。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姜震山眼神复杂。这个女儿，如同一把突然出鞘的利剑，锋芒毕露，却也不知最终会指向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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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揽月阁，姜语焉立刻检查了送来的新物资。灵石、丹药、崭新的衣物，甚至还有几本基础的武技秘籍。
她将有用的东西收入极光塔空间，拿起那本《基础引气诀》随手翻了翻，嘴角露出一丝嘲弄。
“观星阁……”她喃喃自语，将这个名字记在心里。这或许是一个线索，关于极光神体，关于这个世界的“光”之力量。
但眼下，她没时间深究。
有了资源，她就能更快地修炼《极光古经》，更快地提升实力。
侯府的漩涡她已踏入，更大的风暴，或许还在后面。
她需要力量，足够掌控自己命运的力量！
（第八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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