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崖上,死寂如同沉重的铅块压下来,只有墨绿水面漂浮的污秽碎冰碰撞的细微声响,以及……那丝在秦默胸口蠕动、如同活物的**暗金红色能量流**发出的微弱嗡鸣。
钟离单膝跪在冰冷的岩石上,风衣被撕裂多处,沾染着冰蓝与猩红混杂的血迹。他(她)的左臂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右臂无力地垂落,衣袖几乎被染透,鲜血顺着指尖滴落,在岩石上晕开一朵朵刺目的冰晶之花。那缕失去光泽的银色发丝垂在苍白的额角,沾着未干的冰蓝血渍。
他(她)的目光,寒星般的眸子此刻如同淬了冰的刀锋,死死钉在秦默胸口那缕探出的暗金红流上。
那东西……正在融合!
坤宫镇魂钟内部被镇压的离火怨毒,充满了焚毁一切的狂暴与憎恨;影子残留的那点暗金残魄,则带着阴冷的执念与对“门”的贪婪渴望。两者本应相互排斥,却在双器重创、力量跌至谷底的真空期,被某种扭曲的“求生”本能驱动,发生了诡异而危险的共生!
这缕新生的暗金红流,兼具了离火的破坏力与影子的侵蚀性,更可怕的是,它诞生于“九宫残响”的碎片与“门”之守护者的残魄之中,天然带着对秦默体内“门之脉”的强烈觊觎!它像一条初生的毒蛇,嗅到了秦默此刻毫无防备、灵魂与肉体双重濒临崩溃的甜美气息,正贪婪地试图钻入,夺取这具蕴藏着“门”之奥秘的躯壳,作为自己新生的温床!
一旦让它得逞,秦默将不再是秦默。他会成为一个被混乱怨毒与扭曲残魄支配的怪物,一个行走的、失控的“九宫残响”源头!
钟离的目光从秦默痛苦蹙紧的眉头,移向自己滚落在一旁的幽蓝水铃。
水铃静静躺在冰冷的岩石上,之前那冰晶剔透、光华流转的形态已不复存在。铃身布满了细密的裂纹,光泽黯淡得如同蒙尘的劣质玻璃,内部那片微型暴风雪彻底消散,只剩一片死寂的幽暗。它耗尽了力量,也承受了滴血之瞳最后的反噬,与主人一样,濒临破碎的边缘。
牺牲它?
这个念头如同冰冷的毒刺,扎进钟离疲惫而剧痛的意识深处。
幽蓝水铃,坎宫镇魂铃,不仅仅是一件强大的法器,更是他(她)自身本源力量的一部分,是与他(她)性命交修的存在。强行喷吐蕴含本命精魄的冰蓝之血催动它发出最后一击,已经伤及根本。若再以彻底损毁它为代价……
代价将是永久性的力量跌落,甚至可能动摇他(她)存在的根基。
时间,在死寂中无声流逝,却又如同拉紧的弓弦,每一秒都绷紧到极致。
那缕暗金红流,又深入了一分!秦默昏迷中的身体猛地抽搐了一下,左边冻结的皮肤下,竟隐隐透出一丝不祥的暗金光泽,而右边灼热的部位,则泛起诡异的血红纹路。他体内那扇本就濒临破碎、布满蛛网裂痕的青铜巨门虚影,在暗金红流触碰到秦默心口的瞬间,发出了一声只有钟离能“听”到的、绝望的哀鸣,裂痕似乎又扩大了一分!
不能再等了!
钟离眼中最后一丝犹豫被彻底碾碎,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冷酷的决绝。他(她)猛地吸了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刺入肺腑,带来撕裂般的痛楚,却也强行压榨出体内最后残存的一丝力量。
他(她)没有试图去捡那枚水铃。
而是伸出唯一还能勉强活动的左手,五指张开,隔空对准了那枚滚落在冰冷岩石上的幽蓝水铃!
“坎宫……归寂……”
沙哑的声音如同砂纸摩擦,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沫的腥甜。
“以铃为祭……化……永冻之棺!”
嗡——!
随着钟离的低喝,他(她)左手掌心骤然爆发出最后一点微弱却纯粹的冰蓝光芒!这光芒如同回光返照,瞬间连接上地上那枚濒临破碎的幽蓝水铃!
“咔嚓!”
一声清晰得令人心碎的脆响!
水铃表面的裂纹瞬间扩大、蔓延!在钟离掌心冰蓝光芒的引动下,整枚铃身猛地向内坍缩、碎裂!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片深邃到极致的幽蓝寒光骤然爆发,如同超新星坍缩前的最后闪耀!
这寒光并非扩散,而是瞬间收敛,化作一道凝练到无法形容的、近乎绝对的“冻结”之力,精准无比地覆盖向秦默胸口那缕正在钻入的暗金红流,以及……它探出的源头——那枚同样濒临破碎的坤宫镇魂钟!
**绝对零度!**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冻结了。
那道蠕动的暗金红流,连同它周围一寸的空间,瞬间被一层薄如蝉翼、却散发着令灵魂都为之凝固的幽蓝冰晶彻底封死!冰晶并非覆盖表面,而是从能量流的内部核心瞬间生成,将其每一个躁动的粒子、每一丝混乱的意念,都彻底冻结、凝固!
它探入秦默皮肤的那一小截尖端,也被这恐怖的极寒之力硬生生“冻断”,如同被最锋利的冰刃切割!断裂在秦默体表的部分瞬间化为冰晶粉末,消散无形。而主体部分,连同它探出的坤宫镇魂钟钟体裂缝处,都被这层幽蓝冰晶死死封住,形成了一小块覆盖在钟体裂口处的、如同泪滴形状的诡异冰封!
坤宫镇魂钟发出一声沉闷的悲鸣,钟体上那几道暗红血丝纹路疯狂扭动,试图抵抗这来自同等级力量的封印,但终究在双双重创下无力挣脱。那团内部正在融合的浑浊能量,也被这突如其来的绝对冰封强行打断了进程,陷入了死寂的冻结状态。
代价是巨大的。
“噗——!”
钟离身体剧震,猛地喷出一大口鲜血!这次的血液不再是冰蓝,而是夹杂着大量内脏碎块的暗红!他(她)左手的光芒瞬间熄灭,整条手臂如同被抽干了骨髓般软软垂下,皮肤呈现出一种死灰般的色泽。强行引爆、献祭与自己本源相连的坎宫镇魂铃,带来的反噬如同在他(她)灵魂深处引爆了一颗炸弹!
他(她)再也支撑不住,身体向前扑倒,重重砸在冰冷的岩石上。风衣的兜帽滑落,露出一头失去了所有光泽、如同枯槁败草般的凌乱银发,发梢浸在自身和秦默的血泊之中。
他(她)艰难地侧过头,最后看了一眼秦默胸口。
那致命的暗金红流被暂时冰封住了。秦默抽搐的身体也稍稍平静下来,体表冰火交错的异象在缓缓消退,虽然依旧气息奄奄,但至少暂时没有了被彻底侵蚀转化的危险。
他(她)的目光扫过远处撞在水泥柱上、生死不知的老周,又投向更远处死寂的水库。滴血之瞳爆开的污秽残骸沉入水底,水面恢复了墨绿的平静,但那股深沉的、仿佛孕育着无数亡魂的阴冷气息并未完全消散,如同潜伏的毒蛇,在等待下一次复苏的时机。
最后,他(她)的视线停留在自己碎裂的幽蓝水铃曾经所在的位置——那里只剩下一小撮细如尘埃、闪烁着最后一点微弱幽蓝星芒的冰晶粉末。
寒星般的眸子缓缓闭上,浓密的睫毛在苍白如纸的脸颊上投下深深的阴影。无尽的疲惫和一种深入骨髓的沉重感,彻底吞噬了最后一点意识。
山崖之上,只剩下冰冷的夜风,呜咽着掠过染血的岩石、昏迷的两人,以及那枚被诡异幽蓝冰晶封住裂口的坤宫镇魂钟。冰晶内部,那缕被冻结的暗金红流,在绝对零度的禁锢中,依旧保持着一种扭曲的、贪婪的姿态,仿佛在无声地宣告:这仅仅是暂时的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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