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安贴壁而行,足下青石幽冷,巷影如墨。
掌中一片晶屑微灼,乃老君炉残烬所化,犹带余温。
他俯身蹲地,将那碎玉轻轻嵌入石隙之间。
忽见赤光一缕,似血丝游走,沿地脉蜿蜒潜行,三息之后,止于药库西隅墙根,连闪两记,便寂然隐去。
时辰,已合。
子时三刻,灵机微动,天地气机应节而至,与玉简所载炼阵场开启之刻分毫不差。
而彼时彼刻,药库管事亦必悄然离岗,暗触一物——非忘忧草,亦非寻常药材,实为毒源所系。
潘安起身,拂袖掸尘,正襟正冠,缓步趋至药库正门,抬足而入。
殿内灯火煌煌,照得梁柱生辉。
七八名弟子分列左右,稽核药册,清点珍材。见其步入,或抬头一顾,旋即垂目叙事。
堂中立一老者,青袍素带,年约五旬,面瘦颊深,眉心一道竖纹若刀劈斧凿,正是药库执掌之人。
“潘少主?”老者趋前相迎,声恭而意藏戒备,“夤夜至此,有何贵干?”
“方自金丹域归,身染冥息。”潘安语调平缓,如风过松林,“需取百年忘忧草配解毒方。闻贵库藏有此物,特来求取。”
老者颔首:“确存一株,然重药出入,须报执事备案方可启封。”
“规章在理,我岂不知。”潘安唇角轻扬,笑意未达眼底,“然此乃紧急之事,掌门已有口谕:非常之时,可行非常之令。烦请先取药来,后续文书,自当补全。”
老者迟疑良久,终转身步入内阁,启玉匣而出,双手奉上:“唯此一株,用毕务须完璧归赵。”
潘安接匣在手,并未开视。
忽翻腕而出,五指如钩,扣住老者左手脉门。
老者惊愕:“君何故如此?”
潘安不语,指节微屈,暗运灵机,双目湛然如电,竟透皮见筋、观络察脉。但见一条极细紫痕,自少阴心经逆流而上,滞于肘弯,久久难消。每至子时三刻显形,半炷香后隐没无形。
西域毒藤之粉也,玄劫盟控傀首策。
凡沾此毒者,初则神思恍惚,继而心智蒙昧,终成行尸,唯命是从。
潘安松手,声沉如铁:“每夜子时,尔左臂经络必现紫气。”
老者身躯剧震,瞳孔骤缩如针尖。
欲退不能,双足如陷泥沼,寸步难移。
潘安凝眸直视:“你以为改了字迹、易手传令路引,便可瞒天过海?你曾入炼阵旧址,亲手触毒。此事唯玄劫盟能为。你在为其做甚?藏匿禁物?调换药材?亦或……待某一刻,引火焚库,毁青岚基业?”
“无有此事!”老者嘶声力辩,“吾不知毒粉为何物!清白之躯,岂容污蔑!”
潘安冷笑,广袖一挥。
“砰——!”
玉匣炸裂,木屑纷飞。
众人尚未回神,他已一脚踹翻案几,
碎片横扫落地。
匣底朝天,赫然现出一道扭曲血纹——三弯曲线缠绕闭目之眼,正是玄劫盟秘传噬魂咒印!
满堂死寂,鸦雀无声。
有弟子颤声低语:“此乃……控魂密令!”
一人拔剑出鞘,寒光凛冽:“汝竟敢携邪印入药重地?该当何罪!”
老者面色惨白,踉跄后退:“非我所置!匣中原有此纹!吾实不知情也!”
“至今仍欲狡辩?”潘安踏进一步,声若寒泉击冰,“每夜子时离岗,所往何处?与谁相见?为何偏偏是你接我传令?又为何执意亲授此草?”
老者张口结舌,舌如打结,竟不能吐一字。
潘安心如明镜:“你以为恭敬守礼、循规蹈矩,便可掩尽破绽。却忘了——真正守法之人,遇急症用药,岂会推诿延宕,非要请示执事?你在等令,在等人示下!”
“我……我没有!”
“啪——!”
一掌掴面,响彻大殿。
潘安厉声喝道:“尚记否,尔乃青岚宗人!还是如今,只听玄烨号令!”
老者唇齿颤抖,终伏首泣言:“我只是不愿死……他们掳我稚子,言若不从,便炼作尸傀……”
四下哗然。
有弟子怒叱:“纵有苦衷,岂可拿全宗性命换一亲子!”
“住口!”潘安断喝如雷,“此时诉冤,是博怜悯?还是拖延以待外援?外间可有接应?库中可藏奸细?”
老者低头不语,再无抗词。
潘安环顾青岚门徒:“速闭门户,严禁出入。彻查诸柜,尤重近三月入库之‘清心散’‘凝神丸’‘安魂汤’诸药原料。此类最易混入毒藤之粉。”
众弟子颔首称是,或闭门锁户,或翻检账簿,或撬柜搜屉。
潘安独立中央,目光扫过狼藉之地,心知此事远未终结。
一介被胁之真修,岂能独行至此?幕后黑手必藏于宗门深处,甚至……早已渗入高层。
他俯身拾起那刻印血纹之匣底,握于掌中细察。血纹之下,尚存一丝极淡灵波动荡,似被人以秘法封入其中。此
非寻常印记,实为信引之器。
一旦特定之机触发——如药启匣、人取物,便会暗通消息,遥相呼应。
潘安将其收入袖囊,复盯老者:“你说亲子被擒。人在何方?何时遭掳?”
老者摇头:“不知确切所在……彼辈蒙吾双目,带去一见……唯记得水声轰然,似有飞瀑倾崖,又有铁链拽地之声……”
“几日一见?”
“五日一次。仅许望子一面,便威胁若违命,即毁骨肉。”
潘安眸光一凝。
五日一见,恰逢药库盘点之期。
敌借制度缝隙,将其化为定时传讯之棋。
“最近一次,何时?”
“前夜。”
心头一沉。
那正是他踏入金丹域之后。可见玄劫盟早盯其踪,布局经年,步步为营。
正欲再问,忽闻门外脚步轻至。
细碎而齐整,至少十人以上。
潘安抬手示意噤声。
值守弟子低声禀报:“应是巡药队,每两时辰巡查一次,此刻当至。”
潘安点头,迅疾下令:“将此人押入禁闭室,封其灵脉,派专人轮守。其余人继续搜查,尤重地下藏室,不得遗漏寸土。”
话音未落,门外叩响。
“例行巡查,请开门。”
声调标准,语气如常。
潘安踱至门前,自门缝窥之。五名青衫弟子列队静立,为首者乃一青年修士,手持登记簿。
表面无瑕,一如往昔。
然心中警铃大作。
巡药队,从不用登记簿。
彼辈职责惟巡视而已,记录皆由库内自理。
潘安悄然退步,低声嘱咐身旁弟子:“准备动手。待其入门半数,即刻阖门,擒拿为首者。”
弟子紧握剑柄,低问:“若是真巡药队,如何是好?”
“那便是吾等多虑。”潘安目色冷峻,声若霜刃,“然若彼为伪——则敌已至门前,比想象更快。”
门外再叩。
“请开门,例行巡查。”
潘安深吸一口气,抬手一挥,做了个决杀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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