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薄雾如纱。
客州城新扩建的城墙上，晨风轻轻掀起青色长袍一角。
莫轻尘修长的手指搭在青砖上，感受着砖石传来的微凉触感。
城墙已扩建三次，比八年前高了三丈，厚了五尺。
“城主，玄阶甲字商队已经到十里亭了。”
执事赵明快步走来，手中账簿翻到标记的那一页，
“比预计早了半日。”
莫轻尘微微颔首，目光越过城墙，望向远处蜿蜒而来的商队。
那条去年才拓宽的官道上，深深的车辙印清晰可见。
八年前，勉强容两辆马车并行的土路，
如今却成了连接周边十州的商贸要道。
“准备迎接。”
莫轻尘整理了一下衣冠，嘴角勾起一抹浅笑。
他们沿着城墙内侧新砌的青石阶梯下行。
台阶表面凿着细密的防滑纹，两侧汉白玉扶手在晨光中泛着温润的光泽——
处处彰显奢华。
城内的变化更大：
原本狭窄的街道已经拓宽了五次，两旁的店铺鳞次栉比。
清晨时分，商贩们正卸下门板准备开张。
见到城主一行人经过，纷纷停下手中的活计行礼。
“莫城主早！”
“城主大人安康！”
莫轻尘一一颔首回应。
这些商贩，很多八年前根本不会出现在客州。
那时的客州只是个普通州城，
除了十年一次的门派收徒大典，平日里难得见到如此之多的修士身影。
如今却不同了——
自从灵宝阁在此设立分阁，
大量散修涌入城内，或开店贩卖修真材料，或受雇商队担任护卫。
而客州灵宝分阁，也在他的苦心经营之下，成为成为镇北县之外最大的分阁。
转过两条街，货运中转仓的巨大建筑群出现在眼前。
十二座仓库的琉璃瓦在阳光下连成一片金海。
四个装卸广场上，力工们操纵着符咒驱动的吊架装卸货物。
某座仓库顶上，三名灵宝阁修士正在调试新安装的防御阵法。
“莫城主久等了！”
一个洪亮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莫轻尘抬眼望去，只见一队人马正缓缓驶入广场。
为首之人面孔粗犷，翻身下马时动作矫健如豹。
正是玄阶甲字商队护卫队长陈海。
“陈队长一路辛苦。”
莫轻尘上前两步，拱手行礼。
“托莫阁主的福，一路顺风顺水。”
陈海爽朗大笑，转身向车队一挥手，“卸货！”
数十辆大车依次驶入广场，
每辆车辕上都插着玄色令旗，
旗面银线绣的“玄甲”二字在风中翻卷。
工人们熟练地开始卸货：
玄铁、璃玉、瓷器、符箓、高度酒……
还有各种妖兽材料。
“这次带了三万斤玄铁，比上次多了五成……”
陈海走到莫轻尘身边，压低声音道：
“还有这十斤白玉莼，是陈公子专门留给城主您的。”
莫轻尘接过白瓷罐，指腹感受到罐体传来的丝丝凉意——
上品白玉莼，现在可是抢疯了的宝物，只有少数势力用灵米才能换取。
“陈公子有心了，辛苦陈队长了。”
莫轻尘眼中闪过一丝惊喜，随即恢复平静：
“不过按照规矩，这些应该先由灵宝阁清点。”
陈海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笑道：
“莫阁主果然公私分明，那就按规矩办。”
两人并肩走向会客厅。
莫轻尘在主位坐下，接过陈海递来的货物清单。
“按规矩入库，然后通知灵宝阁的人来验货。”
莫轻尘吩咐道，目光下意识追随远去的陈海。
眼前却又闪现出八年前那一幕：
灵宝阁总部，那位一旁静静喝茶的少年，
客州城如今的一切，还有他的城主之位……
与此同时，长乐郡，城主府书房。
宇文烈手中的灵犀通玉简渐渐暗淡下去。
但那八千万下品灵石的数目却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书房窗外的紫竹被风吹得沙沙作响，一如他此刻难以平静的心绪。
“一年一千万……”
宇文烈背着手来回踱步。
他记得清清楚楚：
当年家族会议上，那些族老们是如何逼迫他买下亏损的天音网的。
当时他几乎掏空了私库，才勉强凑足五万上品灵石。
而程序——
那个他一度视为敌人的年轻人，
不仅接纳了天音网，如今竟给了他如此丰厚的回报。
宇文烈嘴角泛起一丝自嘲的苦笑：
自己当初还觉得灵宝阁心太黑。
如今想来，倒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城主，灵茶已备好。”门外传来侍从恭敬的声音。
宇文烈回过神来：“进来。”
侍从轻手轻脚地奉上一盏冒着氤氲热气的灵茶，茶香中隐约带着雪莲的清冽。
他端起茶盏，热气模糊了他的面容。
透过袅袅白雾，仿佛又看到了那日家族会议上，大族老拍案而起的样子：
“天音网连年亏损，必须有人负责！
烈儿，既然是你主张投资的，就由你个人买下吧……”
当时那些所谓的“亲人”眼中闪烁的，分明是幸灾乐祸的光芒。
“呵……”宇文烈轻啜一口灵茶，任由那冰凉的灵气在喉间化开。
如今这份分红将是他一人所有，再不必与那些见利忘义的族人分享。
这感觉，竟比想象中还要痛快。
他放下茶盏，从书房暗格取出一枚通体碧绿的玉简。
玉简表面刻着细密的纹路，在阳光下泛着奇异的光泽。
这是他在一处上古秘境中偶然所得的地级上品功法——
身法《孤鸿诀》，连家族中都不知晓它的存在。
“孤影！”宇文烈轻唤一声。
一名黑衣修士如幽灵般出现在书房角落：“城主有何吩咐？”
“将这玉简秘密送往镇北县，亲手交给程序程阁主。”
宇文烈摩挲着玉简表面，“记住，不可让第三人知晓。”
黑衣修士双手接过玉简，身形一晃便消失在原地，只余下一缕若有若无的黑烟。
宇文烈望向窗外，长乐郡的街道上人来人往，繁华远超往昔。
他忽然觉得，多一个朋友，远比多一个敌人划算得多。
而牧野郡城主独孤尨，粗粝的手指抚过账册上那令人愉悦的数字，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数百年来增长乏力的税收，八年前还只有六千万下品灵石，
到如今已经达到一亿两千万，整整翻了一倍。
独孤尨摸了摸下巴上的胡茬，眼中闪过一丝玩味。
或许，该考虑让那个不成器的小儿子去化神学府历练历练！
这般因灵犀通而起的蜕变，正在数十座城市不断重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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