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如同幽暗矿坑中的一丝微光，虽然微弱，却瞬间照亮了江小川心中的迷雾。那个报废终端里的地图，很可能就是打破目前僵局的关键！
但如何得到它？众目睽睽之下，尤其是沃克这种对旧时代造物有着变态执着的老学究在场，直接索要或偷取一个他刚刚表现出“兴趣”的“垃圾”，无异于自曝其短。
必须借刀杀人，或者说，借沃克之手。
江小川按捺住激动的心情，脸上恢复平静，甚至故意带上了一丝对沃克那边毫无进展的研究的“漠不关心”。他重新盘膝坐下，闭目眼神，实则大脑在飞速运转，完善着计划的每一个细节。
时机很快到来。
沃克又一次试图用常规能量冲击方式去刺激微型晶体，结果毫无意外地只得到一堆杂乱无章的能量噪波，气得他差点又把一台仪器推下桌子。
“废物！都是废物！这根本不符合能量传导定律！”他烦躁地抓着头皮，对着助手咆哮。
就在这时，江小川缓缓睁开眼睛，用一种略带飘忽和不确定的语气，仿佛自言自语般喃喃道：“奇怪……刚才能量稳定的时候，我好像……感应到那晶体对外界某种‘同频’的微弱能量残留有点反应……像是……想要‘吸收’或者‘记录’什么？”
他的声音不大，却恰好能让烦躁的沃克和旁边的助手听到。
“同频能量残留？吸收记录？”沃克猛地转过头，布满血丝的眼睛盯着江小川，“说清楚点！什么性质的残留？在哪里？”
江小川脸上露出努力回忆和感应的神情，手指看似无意地指向了角落那个废弃零件箱：“好像……就是从那个方向传来的……非常微弱，断断续续……性质嘛……有点像是……某种旧时代信息存储设备彻底报废后，核心元件衰变时散逸的……特殊能量频谱？”
他描述得极其晦涩玄乎，完全是他根据之前感知到的终端电池特性现编的。
若是平时，沃克绝对会嗤之以鼻，骂他装神弄鬼。但此刻，连续受挫、急于找到任何突破口的老学究，仿佛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
“信息存储设备？衰变能量？”沃克眼睛一亮，猛地冲到那个零件箱前，粗暴地将里面的东西全都倒了出来，叮铃哐啷散落一地。他一把抓起那个屏幕碎裂的旧终端，激动地翻来覆去地看。
“是这个？是这个东西吗？”他急切地问江小川。
江小川微微蹙眉，故作迟疑：“感应很模糊……不能完全确定……但那股残留的波动特征，似乎和它很像……”他再次把话说满，留足了余地。
“快！拿能量场微量探测器来！”沃克如同发现了新大陆，对着助手大吼大叫，“扫描它！重点扫描它的能源核心和数据存储单元！快！”
助手手忙脚乱地取来一个看起来像大号手电筒的仪器。沃克一把抢过，对着那旧终端从头到尾进行精细扫描。
屏幕上果然显示出极其微弱的、奇特的能量读数，虽然大部分区域死寂，但在电池仓和数据芯片位置，确实有那种与众不同的、近乎枯竭的能量签名残留，与江小川的描述惊人“吻合”！
“真的有！真的有特殊残留！”沃克兴奋得声音都变了调，仿佛这是他独立发现的重大线索，“虽然快没了，但这签名……确实很独特！难道……这破玩意里面真的记录了什么，而且能被那晶体感应并吸收？”
他瞬间脑补出了一整套“科学”解释：未知晶体具备能量信息感应与吸收特性，这个报废终端恰好残留着某种它能识别的特殊能量签名，所以产生了微弱的共鸣！
这完全解释了他无法理解的“感应”现象！一定是这样！
江小川看着沃克自我攻略成功，心中暗松一口气，脸上却依旧保持着高深莫测的淡然。
“如果真是这样……”沃克眼神狂热地盯着终端，又看了看微型晶体，“或许……我们可以尝试用晶体的能量，反向刺激这终端，看看能不能激活它最后一点记录，或者……至少把这残留的能量签名提取出来，注入晶体，看能不能激发新的反应？”
他越想越觉得可行，这简直是开辟了新的研究思路！
“可是老师，这终端看起来完全坏了，强行能量刺激会不会直接彻底毁掉它？”助手谨慎地提醒道。
“毁了就毁了！一个垃圾而已！但万一成功了呢？”沃克此刻已经完全被可能性冲昏了头脑，根本不听劝，“就算只能提取到那点残留的签名，也是巨大的发现！快！准备最低功率的能量导入设备！用我们最稳定的次级能量源！”
他所谓的次级能量源，就是旁边一台为精密仪器供电的小型稳压电池组，功率和安全性都远高于聚变核心，正好适合这种试探性操作。
江小川心中暗喜，计划成功了一大半！沃克亲自操作，无论成功失败，都与他这个“感应者”无关了。他只需要等待结果。
在沃克的亲自指挥下，助手们小心翼翼地将那台报废终端连接上了稳压电池组，并接好了数据读取线（虽然大概率是徒劳）。
“能量输出，功率调到最低！万分之一标准单位！”沃克声音颤抖着下令。
微弱的电流注入终端。
终端毫无反应。
“提升到千分之一！”
依旧死寂。
“百分之一！小心点！”
当功率提升到百分之一时，那终端的屏幕猛地又闪烁了一下！和之前江小川刺激时一样，亮起了混乱的雪花和扭曲的残影！
“有反应了！”沃克激动地大叫，“稳住功率！”
然而，残影依旧模糊，无法辨认。
“数据读取呢？能抓到什么吗？”沃克急切地问。
助手看着毫无反应的数据接口，沮丧地摇头：“不行，老师，数据存储单元可能物理性损坏了，无法读取。”
“该死！”沃克不甘心地捶了一下桌子，“继续提升功率！到百分之五！直接能量刺激，看看能不能把它内部残留的信息以能量扰动的形式‘轰’出来！”
“老师，太危险了！可能会直接爆……”助手试图阻止。
“执行命令！”沃克吼道。
更高的能量涌入那台本就脆弱的报废终端。
终端外壳开始发烫，屏幕上的雪花变得更加狂乱，甚至发出细微的、令人不安的噼啪声。
江小川的心也提了起来，他可不想这唯一的线索被沃克这个疯子彻底毁掉。
就在终端即将承受不住的瞬间——
咻！
一道极其细微的、肉眼几乎难以察觉的淡蓝色能量电弧，突然从终端电池仓的缝隙中窜出，如同垂死挣扎的幽灵，猛地射向旁边桌子上——那台正在持续监测微型晶体的高灵敏度能量场记录仪！
滋啦！
记录仪的屏幕猛地一花，一大片杂乱数据闪过！
但就在这杂乱之中，几帧极其清晰的、结构化的能量频谱图和一小串坐标代码，如同被闪电烙印般，瞬间被记录仪捕捉并保存了下来！
下一秒！
砰！
那台报废终端终于不堪重负，电池仓冒出一股黑烟，屏幕彻底熄灭，整个机体散发出一股焦糊味，彻底宣告死亡。
“完了……”助手瘫坐在椅子上。
沃克也愣住了，看着冒烟的终端，一脸肉痛和失望。
然而，负责监控记录仪的另一个助手却突然发出了惊叫：“老师！记录仪！刚才好像捕捉到了异常清晰的结构化能量频谱！还有……还有一组坐标代码！”
“什么？！”沃克如同打了鸡血般猛地冲过去，一把推开助手，自己扑到记录仪前。
屏幕上，正清晰地显示着几幅刚刚被捕捉到的能量频谱图，结构复杂而奇特，明显不同于噪声。旁边还有一行自动识别出的坐标代码！
虽然不确定这频谱是什么，那坐标又指向何处，但这无疑是“重大发现”！
“成功了！我们成功了！哈哈哈！”沃克激动得手舞足蹈，仿佛这一切都是他的功劳，“快！分析这频谱结构！破译这组坐标！立刻！马上！”
他完全忘了始作俑者是江小川，也忘了那台彻底报废的终端，全身心投入到了对新数据的狂热研究中。
江小川默默地看着这一切，心中波澜起伏。
计划成功了。坐标和能量频谱（很可能是地图数据的另一种表现形式）已经到手，并且是“合理合法”地由沃克团队“发现”的。
他现在需要做的，就是等待沃克破译出坐标，然后……想办法看到它。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那台报废的终端残骸上。
不知道沃克彻底研究完数据后，还会不会在意这堆真正的“垃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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