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踏上望渔港的土地,感觉恍如隔世。咸腥的海风依旧,熙攘的游客和码头忙碌的景象也一如往昔,但在我眼中,这一切都蒙上了一层诡异的色彩。那个银质铃铛和匿名包裹,像一根刺,深深扎在这片看似平和的海滨画卷之下。
杨潇没有选择旅馆,而是通过老金的关系,租下了一栋位于老城区边缘、相对僻静的临海小楼。小楼有些年头了,带着旧式渔家宅院的味道,有个小小的院子,可以直接看到海堤。
安顿下来后,杨潇几乎立刻投入了工作。他和小陈在二楼临时布置了一个简易的工作站,整天对着电脑和那些奇怪的设备,追踪着那条与“导师”有关的“断线”。他似乎有一种独特的分析方式,不仅依靠技术,更多时候是闭目沉思,手指在地图或数据流上缓慢移动,像是在感受某种无形的“脉络”。
我则负责利用我对小镇的熟悉,在外围打探消息。我剪短了头发,戴上帽子和太阳镜,混在游客中,重新走访了之前收到包裹的快递点、附近的便利店,甚至假装成对当地传说感兴趣的游客,和码头的老渔民闲聊。
几天下来,收获甚微。快递点对几个月前的一个匿名包裹毫无印象;便利店老板也记不清是否有可疑人物出现。一切都像是石沉大海。
就在我感觉无从下手时,杨潇那边似乎有了突破。
晚饭时,他少见地下了楼,眉头紧锁,手里拿着一张打印出来的、非常模糊的卫星照片。照片似乎是某个海岛的高空俯瞰图,上面用红笔画了一个圈。
“有进展了?”我问道。
“嗯,但情况更复杂了。”杨潇把照片铺在桌上,“追踪‘导师’的通讯信号,经过多次跳转和加密,最终指向的公海上的一个位置,大概在这个区域。”他指着红圈,“这里有一个私人岛屿,登记在一个离岸公司名下,而这个公司的控股方,层层追溯后,指向了‘普罗米修斯基金’。”
一个私人岛屿!这很可能是p.p.RI.的一个重要基地,甚至可能是“导师”所在地!
“我们能去吗?”小陈兴奋地问。
“难如登天。”杨潇摇头,“岛屿防卫极其森严,有私人武装巡逻,周围海域有监控,非法靠近会被直接击沉。而且,信号源只是偶尔出现,说明他们非常谨慎。”
希望似乎近在眼前,却又被一堵无形的墙挡住。
“不过,也不是全无办法。”杨潇话锋一转,看向我,“林晚,你之前提到,在‘家园’的别墅里,那个妻子……也就是‘调味大师’,曾悄悄对你说过一句话?”
我努力回忆:“是的,她说……‘冷库……第三层……有记号……’”
“记号……”杨潇若有所思,“这可能不仅仅是物理上的记号。根据小陈破解的部分p.p.RI.内部资料显示,他们的一些核心成员,尤其是像‘调味大师’这样有特殊‘技艺’的人,可能会被植入一种非常隐蔽的生物信息标记,既是身份识别,也可能是一种……追踪或监控手段。”
我吃了一惊:“你是说,她身上有‘记号’?而那个记号,可能和岛屿有关?”
“只是一种猜测。”杨潇的眼神再次变得有些缥缈,他走到窗边,望着远处黑暗的海面,“但我的‘感觉’告诉我,这条线是对的。‘调味大师’是连接‘家园’和p.p.RI.更深层网络的一个关键节点。找到她身上的‘记号’的含义,或许就能找到安全接近那个岛屿的方法。”
可是,“调味大师”不是应该被关在监狱的精神病监区吗?我们怎么可能接触到她?
杨潇似乎看穿了我的想法,转过身,目光坚定地看着我们:“我们需要一个计划,一个能让我们‘合法’接触到她的计划。这需要时机,也需要……一点非常规的手段。”
就在这时,小陈突然从楼上冲了下来,脸色激动地举着平板电脑:“杨哥!快看!加密监控频道有动静了!是关于陈烁警官的!”
我们立刻围了上去。平板上显示着一段模糊不清、似乎是偷拍到的短视频。画面中,一个身形憔悴、但眼神依旧锐利的男人,被两个穿着像特种兵的人押解着,正登上一架直升机。背景看起来像是一个隐秘的军用机场。虽然画面很短,人脸也很模糊,但我一眼就认出来了——
是陈烁!他还活着!
但视频的标题和简介,却让我们刚燃起的希望瞬间被冰水浇灭:
“重磅:失踪警官陈烁疑因精神崩溃,被送往海外某专业精神疗养机构进行治疗。”
官方叙事!p.p.RI.又要用对付我的那一套来对付陈烁!所谓的“海外疗养机构”,很可能就是那个私人岛屿!他们不是要杀他,而是要“改造”他,让他变成另一个“证据”,或者更糟,变成一个被控制的傀儡!
“他们要把陈烁送到岛上去!”我失声道。
杨潇的脸色阴沉得可怕。“这不是巧合。这是挑衅,也是陷阱。他们知道我们在找他,故意放出这个消息,想引我们上钩。”
“那我们怎么办?”老金握紧了拳头。
杨潇沉默了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光芒。
“计划改变。我们不仅要找到‘记号’的秘密,还要想办法,在那个岛屿上,把陈烁救出来。”
他看向我,眼神复杂:“林晚,这将比我们之前经历的任何事情都危险。那座岛,可能是一个真正的龙潭虎穴。你……可以选择退出。”
海风吹进小楼,带着深夜的寒意。
我看着平板上陈烁那模糊却坚毅的身影,想起了他一次次试图帮助我的样子。
我摇了摇头,声音不大,却异常坚定:
“我去。”
从闻到隔壁肉香的那一天起,我就已经没有退路了。
这一次,不再是逃亡。
而是主动出击,向着黑暗的核心,扬帆起航。
望渔港的波涛声,仿佛化作了战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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