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苏清砚独坐茶寮后院，手中紧握着那封从旧琴暗格中取出的家书。月光透过竹叶的缝隙，在她面前投下斑驳的光影。自从与萧承煜开始调查家族冤案以来，这是她第一次感到如此不安。
砚娘，还没休息？
萧承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苏清砚下意识将家书藏入袖中。这个细微的动作没能逃过将军的眼睛，但他只是不动声色地在她对面坐下。
我在想，我们是不是太冒进了。苏清砚轻声道，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茶杯边缘，最近茶寮的客人中，多了些生面孔。
萧承煜目光一凛：你也注意到了？
他们虽然装作普通茶客，但眼神总在打量茶寮的每个角落。苏清砚压低声音，而且，我今早发现后院墙上有新的记号——
话音未落，一支箭矢突然破空而来，擦过萧承煜的鬓角，深深钉入身后的柱子上。箭尾绑着一张纸条，在夜风中微微颤动。
萧承煜瞬间将苏清砚护在身后，锐利的目光扫视着四周黑暗。片刻后，确认没有第二支箭，他才小心地取下纸条。
停止调查，否则后果自负。纸条上的字迹潦草却充满威胁。
苏清砚的手微微发抖，但声音依然镇定：看来我们触动了某些人的神经。
不止如此。萧承煜从怀中取出一封密信，我刚收到线报，朝中有人正在秘密调动一支暗卫。
是针对我们？
很可能。萧承煜眉头紧锁，更麻烦的是，这支暗卫直接听命于兵部侍郎周焕。
苏清砚倒吸一口凉气。周焕是当朝重臣，权势滔天。若他真是幕后黑手...
我们必须加快速度。萧承煜沉声道，明日我去查探周府，你——
我和你一起去。苏清砚打断他，这件事关系我苏家满门，我不能总是躲在后面。
萧承煜想要反对，却在看到她坚定的眼神时改变了主意。他轻叹一声：好，但你必须听我指挥。
次日清晨，两人乔装改扮，混入前往周府送菜的商队。周府高墙深院，守卫森严。就在他们暗中观察时，苏清砚突然拉住萧承煜的衣袖。
那个人...她指向远处一个身着灰衣的男子，我见过他，就在茶寮。
萧承煜眯起眼睛：周府的心腹管家，周禄。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茶寮的监视者竟真是周府的人！
就在他们准备离开时，周禄突然转头，目光如电般扫向他们的藏身之处。萧承煜一把拉过苏清砚，隐入墙角阴影。
他发现我们了？苏清砚心跳如鼓。
不确定，但这里不能久留。萧承煜低声道，我们从后巷走。
他们刚转入一条僻静小巷，前方突然出现三个黑衣人，手持利刃，沉默地拦住了去路。萧承煜迅速将苏清砚护在身后，手已按在腰间佩剑上。
萧将军，别来无恙。为首的黑衣人阴森笑道，侍郎大人让我给您带个话——多管闲事的人，活不长久。
萧承煜冷笑一声：周焕就这点本事？派几条狗来吠叫？
黑衣人眼中凶光一闪，三人同时扑来。萧承煜剑出如龙，寒光闪过，已有一人倒地。但另外两人配合默契，一人缠住萧承煜，另一人直取苏清砚。
千钧一发之际，苏清砚从袖中甩出一把粉末。黑衣人猝不及防，被迷了眼睛，惨叫后退。萧承煜趁机解决对手，拉起苏清砚就跑。
那是什么？转过几条街后，萧承煜喘着气问。
辣椒粉混了石灰，苏清砚也气息不稳，我随身带着防身用。
萧承煜忍不住笑了：砚娘果然机敏。
但笑容很快消失。远处传来急促的哨声，更多追兵正在集结。
我们被盯上了，萧承煜神色凝重，茶寮不能回了，得先找个安全的地方。
苏清砚咬了咬唇：去城南的老染坊，那里有我父亲旧部的一个据点。
两人穿街走巷，甩开追兵，终于在日落前抵达染坊。一位白发老者迎出来，见到苏清砚又惊又喜：小姐！老奴还以为...
福伯，我们遇到麻烦了。苏清砚简短说明情况。
老者脸色一变，连忙将他们引入内室。室内陈设简单却整洁，墙上挂着苏家当年的全家福。看到父母熟悉的容颜，苏清砚眼眶微热。
这里暂时安全，福伯道，老奴这就去安排人手警戒。
待福伯离开，萧承煜仔细检查了房间，确认没有监听机关后，才低声道：周焕的反应比预想的激烈，看来我们离真相不远了。
苏清砚取出那封家书：父亲在信中提到，他发现了朝中有人私通敌国，正准备上奏。而周焕当年正是负责边防的官员...
萧承煜接过信件，越看脸色越沉：如果周焕真是叛国者，那么构陷苏家就是为了灭口。
窗外突然传来一声猫头鹰的啼叫，这是福伯约定的暗号——有危险接近。
萧承煜迅速熄灭油灯，示意苏清砚躲到暗处。片刻后，院墙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不止一人。
搜！他们肯定在这附近。一个压低的声音命令道。
苏清砚的手紧紧攥住萧承煜的衣袖。黑暗中，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声大得吓人。萧承煜轻轻回握她的手，无声地传递着力量。
追兵在染坊周围搜寻了约莫半个时辰，最终无功而返。当确认危险暂时解除后，福伯匆匆进来。
小姐，萧将军，情况不妙。老人额头见汗，周焕已经下令全城搜捕你们，城门也加强了盘查。
萧承煜沉思片刻：我们得尽快出城，去北境找我旧部。
但城门...苏清砚忧心忡忡。
我有个计划。萧承煜眼中闪过决然之色，不过需要冒险。
当夜子时，城南一处偏僻的城墙下，一队送葬队伍缓缓行进。棺材中，苏清砚屏息静气，听着外面守卫的盘问。
这么晚出城？开的什么玩笑！守卫粗声粗气地喝道。
军爷行行好，福伯伪装的老者哭诉道，小女染了恶疾暴毙，按规矩得连夜送回老家安葬啊...
守卫将信将疑，正要开棺检查，突然城内响起一阵喧哗。
着火了！粮仓着火了！
趁守卫分神之际，送葬队伍中的——乔装后的萧承煜悄悄塞给守卫一锭银子。守卫掂了掂分量，终于挥手放行。
棺材顺利出城，在郊外树林中停下。萧承煜撬开棺盖，苏清砚苍白着脸坐起来，大口喘息。
没事了。萧承煜帮她理了理散乱的发丝，再坚持一下，前面有接应。
苏清砚点点头，正要说话，突然瞳孔一缩——一支箭正破空而来，直取萧承煜后心！
小心！她猛地推开萧承煜，箭矢擦过她的手臂，带出一道血痕。
树林中冲出十余名黑衣人，为首的正是白天的周禄。
萧将军好手段，周禄阴笑道，可惜还是逃不出侍郎大人的手掌心。
萧承煜拔剑在手，将苏清砚护在身后：周焕就这么怕真相大白？
将死之人，何必多问。周禄一挥手，
刀光剑影中，萧承煜独战多人，渐渐力不从心。眼看就要不敌，突然林间箭如雨下，黑衣人接连倒地。
一队骑兵呼啸而至，为首将领高呼：萧将军勿忧，末将来迟！
李校尉！萧承煜惊喜道。
原来萧承煜早已安排亲信在城外接应。周禄见势不妙，咬牙撤退，临走前恶狠狠地瞪了苏清砚一眼：这事没完！
危机暂解，但苏清砚知道，真正的风暴才刚刚开始。她望着远处京都的方向，握紧了手中的家书。
我们一定会回去的，萧承煜仿佛看透她的心思，还苏家一个清白。
苏清砚转头看他，月光下将军的侧脸坚毅如铁。她突然明白，无论前路多么艰险，至少此刻，她不是独自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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