硝烟与血腥味混杂在一起,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死亡之网。夏小雨背靠残垣断壁,粗重地喘息着,汗水混着血水从额角滑落,在她沾满污垢的脸上冲出一道浅痕。
“队长!尸潮从东面包抄过来了!”一个年轻队员嘶哑地喊道,声音里是掩饰不住的恐慌。
夏小雨抬手一道空间刃甩出,三只试图靠近的丧尸瞬间身首分离。她的力量异能已近枯竭,双臂如同灌了铅般沉重,但眼神依然锐利如刀。
“爆破组还有多久能就位?”她的声音冷静得不像身处绝境。
“至少十分钟!”
十分钟。夏小雨扫了一眼身边仅存的五名队员——个个带伤,弹药将尽。而远处,那只体型异常庞大的尸王正率领着数以百计的丧尸朝他们涌来。它的皮肤呈现出不正常的金属光泽,普通子弹打在上面只会迸出零星火花。
没有十分钟了。最多三分钟,他们就会被这股死亡潮水彻底吞没。
末世五年,她从一个普通大学生成长为异能小队的队长,带领着这群信任她的人挣扎求生。她见过太多死亡,也亲手送走过太多同伴。今天,或许轮到她了。
“所有人,向后撤入商场废墟。”夏小雨下令,声音不容置疑。
“队长,那你呢?”最年轻的队员李明问道,他的一条胳膊不自然地垂着,鲜血顺着手指尖滴落。
夏小雨扯出一个极淡的笑容:“我给你们断后。执行命令。”
队员们犹豫了一瞬,但在她坚定的目光下,最终还是迅速向后撤去。他们信任她的判断,如同过去无数次那样。
待队友的身影消失在废墟深处,夏小雨转身面向汹涌而来的尸潮。她从随身空间中取出最后一批炸药——原本是留给基地应急用的。然后,她深吸一口气,将所剩无几的力量异能全部灌注于双腿,如离弦之箭般冲向尸王。
尸王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挥舞着利爪向她扑来。
就是现在!夏小雨引爆了炸药,同时全力张开空间异能,不是为了防御,而是为了将爆炸的威力尽可能压缩、集中——
“再见了,这个该死的世界。”
炽烈的白光吞噬了一切,剧痛撕裂了她的意识,最后印在她脑海中的,是队友们安全撤离的方向。
剧烈的头痛和颠簸感将她从黑暗中拉扯出来。
夏小雨猛地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不是预想中的地狱或天堂,而是一片灰蓝的天空和几张陌生的、面带倦容的脸孔。她正躺在一个颠簸前行的拖拉机后斗里,身下垫着干草,随着坑洼不平的土路上下摇晃。
不对劲。
她不是应该死了吗?那种程度的爆炸,尸王绝无生还可能,她自己也不可能幸存。
头痛欲裂,比尸毒发作时更甚,无数陌生的记忆碎片如淬毒的钢针般扎进脑海——夏小雨,这个名字带着铁锈般的苦涩,在1975年的黄土地上熬了十八年。打记事起,她就不是夏家的孩子,是堂屋里那张供桌前多余的影子。爹娘眼里只有能传宗接代的弟弟,姐姐夏小晴是捧在手心的凤凰,唯独她,是穿破的旧棉袄,天冷时挡挡风,天暖了就扔在柴房角落。
六岁起就背着比人高的竹筐割猪草,寒冬腊月里赤着脚踩在冰碴地上洗衣,饭桌上永远只有啃不动的窝头边。堂姐摔碎了娘的陪嫁瓷碗,挨打的是她;弟弟偷摸了生产队的玉米,被爹用烟杆抽的还是她。她以为日子熬到十八岁总会有盼头,却没想等来的是替嫁的命——堂姐嫌薄斯年是偏远山村的军人,说什么也不肯嫁,家族长辈一拍板,就把她这个“没人疼的”推了出去。
今早离家时,娘塞给她半块干硬的饼子,爹站在门槛后抽着烟,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拖拉机颠簸在土路上,冷风灌进单薄的粗布褂子,她怀里揣着那半块饼,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不是哭要嫁给陌生人,是哭自己这十八年,活得连家里的老黄狗都不如。最后那阵晕厥来得突然,胃里的饥饿和心里的绝望拧成一股绳,把她彻底拽进了黑暗。
“夏小雨?醒醒!快到薄家沟了!”送亲人的呵斥声在耳边炸开,她猛地睁开眼,眼底还残留着尸山血海的猩红,可眼前却是灰扑扑的土墙和赶车人的粗粝面孔。这具孱弱的身体里,装着两个截然不同的灵魂,一个刚从地狱爬回来,一个刚在苦海里溺亡。
穿越?夏小雨的脑海中闪过这个末世前在小说里看过的词。她竟然成了另一个时空中的“夏小雨”。
她勉强坐起身,低头打量自己——身上穿着一件崭新的红色嫁衣,布料粗糙,针脚歪斜,明显是匆忙赶制而成,而且并不合身,袖口短了一截,腰部又过于宽松。
“哟,醒啦?”一个四十多岁的妇人瞥了她一眼,语气不冷不热,“还以为你要一路晕到薄家呢。你说你,嫁个军人有什么不好?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福气,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
夏小雨没有回应,只是默默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和人物。根据原主记忆,这妇人是她的远房婶婶赵金花,负责送亲。另外几人则是村支书安排的同村人,负责开车和护送。
拖拉机“突突”地冒着黑烟,道路两旁是连绵的农田,时值初冬,田野一片荒芜,几处村庄散落在远处,低矮的土坯房在灰蒙蒙的天空下显得格外破败。
这是一个与她所知世界截然不同的年代。没有丧尸,没有废墟,但同样充斥着贫穷与挣扎。
大约又颠簸了半小时,拖拉机驶入一个村庄,在一声刺耳的刹车声中停了下来。
“到了,薄家沟。”开车的汉子瓮声瓮气地说,跳下车开始卸行李。
夏小雨跟着下车,双腿因长时间蜷坐而发麻,她扶住车栏稳住身形,抬头打量眼前这个即将成为她“家”的地方—— 一圈低矮的泥坯院墙,墙头长着枯黄的杂草。院门是几块木板钉成的,已经歪斜。透过敞开的院门,能看到里面挤满了看热闹的村民,男女老少都有,个个面黄肌瘦,穿着打补丁的衣服,正交头接耳,对着她指指点点。
“这就是夏家闺女?模样挺周正,就是太瘦了。”
“听说是不情愿替嫁过来的,一路上哭呢。”
“薄家老三在部队好歹是个连长,嫁过来吃不了亏,有什么好哭的...”
议论声不大不小,刚好能传进她耳中。
这时,一个颧骨很高、眼神精明的中年妇女从院里走出来,她穿着一件半新的藏蓝色罩衫,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上下打量着夏小雨,眼神挑剔,脸上毫无喜色。
这就是原主的婆婆,王秀英。
“路上还顺利?”王秀英开口,声音干巴巴的,没什么温度,眼睛却像探照灯一样在夏小雨身上扫视,最后停留在她过于瘦削的身板和苍白的脸上,眉头几不可见地皱了一下。
赵金花立刻换上笑脸:“顺利顺利!嫂子,这就是我们家小雨。丫头年纪小,有点认生,以后还请您多担待。”
王秀英从鼻子里“嗯”了一声,算是回应,然后侧身让开一条路:“进来吧,外面风大。”
没有婚礼仪式,没有鞭炮,没有红绸。夏小雨这个“新娘子”,就在一众或好奇或同情或鄙夷的目光中,被直接领进了院子,送入一间位于角落的、最为破旧的土坯房。
“家里地方小,你先住这屋。”王秀英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语气平淡,“斯年不在家,一切从简。你收拾一下,一会儿出来帮忙做饭。”
说完,她转身就走,没有多余的一句交代或关心。
房门在身后关上,隔绝了外面的视线和喧嚣。
夏小雨站在房间中央,环顾这个所谓的“新房”。房间不大,墙壁是斑驳的黄土,靠近地面的部分因潮湿而颜色深暗。除了一张铺着破旧草席的土炕、一个掉漆严重的木箱和一张瘸腿的桌子,别无他物。窗户上糊的纸已经发黄破损,冷风正从破洞中嗖嗖灌入,吹得她单薄的嫁衣紧紧贴在身上。
空气中弥漫着尘土和霉味。
她走到土炕边,伸手抚摸那粗糙的草席,指尖传来冰冷坚硬的触感。这就是她在这个时代的新床。
窗外,隐约传来王秀英和另一个女人的对话声:
“妈,这新媳妇看着弱不禁风的,能干活吗?”
“不能干也得干!我们薄家不养闲人。娶她花了五十块钱彩礼呢,要不是看她娘家答应得快,这便宜还轮不到她...”
夏小雨缓缓坐在冰冷的土炕上,抚摸着身上粗糙的红嫁衣,末世五年磨练出的直觉让她全身的神经都紧绷起来。
丧尸不见了,但人心的险恶从未改变。从原主的记忆和眼前的处境来看,她不过是从一个战场,跳到了另一个战场。
而这个战场,同样需要拼尽全力才能活下去。
她闭上眼,深吸一口这七十年代农村冰冷而贫瘠的空气,再睁开时,眼中已是一片冰冷而坚定的光芒。
“好吧,”她低声自语,声音在空荡的破屋里显得格外清晰,“这里,就是另一个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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