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逸尘的手还举着，玉佩躺在他手心。那点光已经没了，但他还是觉得烫。
苏瑶月站在不远处，没说话。她看着云逸尘的背影，他的肩膀绷得很紧。她想走过去，可脚动不了。刚才的事太突然，楚寒的笑容还在她眼前，一眨眼人就没了。
慕容雪靠在墙边坐着，玉盒放在膝盖上。她的手抓着盒盖，手指发白。她刚才真想把蛊虫放出去，追着楚寒的气息去找他。但她没敢动。云逸尘那一掌不只封了她的经脉，也压住了她最后一点冲动。
密室里很安静。四象阵的银线偶尔闪一下。光茧里的苏清绾还是闭着眼，水晶上有层薄雾。仙界碎片在阵眼中间，蓝光一亮一暗，比之前稳了一些。
云逸尘低头看了眼玉佩，把它塞进怀里。布料贴着胸口，那里还有点热。
“我们得继续。”他说。
声音不大，但她们都听到了。
苏瑶月眨了眨眼，用力掐了下自己的手掌。疼让她清醒过来。她走到光茧边，蹲下，手指贴上水晶。灵力慢慢输出，她盯着里面的人。她知道不能哭，可眼泪还是掉了一滴，落在水晶上，滑下来留下一道水痕。
慕容雪冷笑：“说得容易。继续什么？等林玄风带人杀进来，一个一个砍死我们？”
云逸尘没回头：“你说呢？”
“我说？”慕容雪抬头，“我说早该动手！封印松了就是机会，不是用来发呆的！楚寒死了，结界没了，外面全是敌人，你还在这儿装深情？”
“我不是装。”云逸尘转过身，“我不想再有人死了。”
“那你知不知道楚寒为什么死？”慕容雪站起来，声音变大，“他不是让你站这儿抱着玉佩难过的！他是给你争取时间！你现在浪费一秒，都是在打他的脸！”
云逸尘没动。
苏瑶月开口：“你别说了……他已经很难受了。”
“难受有用吗？”慕容雪瞪着她，“你们两个都软弱！一个人死了，你们就傻了？接下来怎么办？等下一个送死的来救我们？”
云逸尘往前走了一步。
慕容雪没退。
两人对视几秒，谁也没说话。
然后云逸尘说：“你说得对。”
慕容雪愣了一下。
“楚寒不是让我难过。”他声音低，“他是让我明白，有些事不能一个人扛。”
他摸了摸胸口，那里有玉佩。“以前我觉得报仇就行，只要杀了林玄风，一切就结束了。现在我知道，活着的人更重要。”
苏瑶月愣住。
“我不是不恨。”云逸尘看着她们，“但我不能再让身边的人为我送命。所以接下来，不管做什么，我们都一起。”
慕容雪张了张嘴，没说话。
她慢慢坐下，打开玉盒看了一眼。蛊虫缩在角落，很安静。她合上盖子，抱在怀里。
“行啊。”她冷笑，“现在讲团结了？早干什么去了？”
“以前我不懂。”云逸尘说，“现在懂了。”
苏瑶月看着他，忽然觉得他变了。不是变强了，是心里沉了下来。
她擦了下眼睛。“我还能撑一会儿。清绾的情况稳住了，记忆修复到七成三，三个时辰就能完成。”
“够了。”云逸尘摇头，“不用硬撑。等会换我守阵眼。”
“你刚用了太多灵力。”她说。
“我还行。”他走到阵心，坐下，“我现在最清醒。”
慕容雪哼了一声：“清醒？你心跳那么快，自己听不到？”
云逸尘没反驳。
他确实心跳很快。每次想到楚寒最后那个笑，胸口就像被撞了一下。但他不能停。一停下来就会想起那些话——“别一个人扛”“她们还在”。
他知道，那不只是告别，是托付。
“你们信我吗？”他问。
苏瑶月点头：“我信。”
慕容雪撇嘴：“废话，不信你能活到现在？”
“好。”云逸尘看着她们，“接下来听我的。第一，轮流守阵，每人两个时辰；第二，不再加固封印，顺其自然；第三，有异常立刻叫人，不准乱动。”
“你还挺会安排。”慕容雪说，“可要是封印破了呢？”
“那就打。”他说，“但我们不会死在这里。”
苏瑶月小声问：“你怎么知道？”
“因为楚寒没让我们死。”云逸尘握紧拳头，“他用命换来的时间，不会是为了看我们输。”
慕容雪低头看着玉盒，手指轻轻摸着盒子边。过了一会儿，她低声说：“其实……我也怕。”
两人一愣。
她没抬头：“怕你们都走了，只剩我一个。怕我又做错，害死人。以前我觉得自己够狠，现在才发现，最怕的不是死，是看着别人死在我面前。”
苏瑶月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不会的。我们都在。”
“你们懂什么？”慕容雪声音有点抖，“你们有彼此，有牵挂。我呢？家族当我是工具，唯一肯骂我管我的人，现在连灰都没了。”
她说完，咬住嘴唇。
云逸尘站起来，走到她面前，手按在她肩上。
不重，但很稳。
“从今天起。”他说，“你不是一个人。”
慕容雪抬头看他，眼睛红了。
“我不需要你可怜我。”她声音哑了。
“这不是可怜。”云逸尘说，“是承诺。你是我的同伴，和苏瑶月一样。以后的路，我们一起走。”
苏瑶月也伸手，轻轻放在她肩上。
三人安静了几秒。
然后慕容雪甩开她们的手，转过头：“烦死了，谁要你们安慰。”
但她没再推开。
云逸尘回到阵心坐下。他闭眼调息，灵力慢慢恢复。他能感觉到封印那边传来震动，越来越有规律，像呼吸一样。
苏瑶月重新把手贴上光茧。这次她更稳了。眼睛还肿，但神情认真。
慕容雪抱着玉盒，靠墙闭眼休息。蛊虫没动，好像也累了。
时间一点点过去。
云逸尘睁开眼时，发现苏瑶月在看他。
“怎么了？”他问。
“你刚才笑了。”她说。
“笑了？”
“嗯。很小的一个笑，很快就没了。”她看着他，“是因为想起楚寒了吗？”
云逸尘沉默了一会儿，点头：“他说过一句傻话。”
“什么？”
“说江湖太闷，总得找点热闹。”他嘴角又动了一下，“结果他自己成了最大的热闹。”
苏瑶月也笑了：“是挺傻的。”
“但他活得痛快。”云逸尘说，“我希望我们也能这样。”
“什么叫这样？”
“不管多难。”他看着仙界碎片，“都能笑着走下去。”
慕容雪突然睁眼：“喂，你们能不能别聊了？轮我守第一班了。”
云逸尘起身让位。
她走到阵心坐下，手按住银纹。蓝光照在脸上，一闪一闪。
“你们去休息。”她说，“这里有我。”
苏瑶月犹豫：“你真的没事？”
“我能有什么事？”她不回头，“大不了等我死了，你们记得别在我坟前哭就行。”
没人说话。
云逸尘看了她背影一眼，走向角落。苏瑶月跟在他后面。
两人坐下，闭眼调息。
密室又安静了。
只有阵纹的光在闪，还有三个人的呼吸声。
过了很久，慕容雪忽然睁眼。
她盯着仙界碎片，眉头皱起。
蓝光变了。
不再是均匀闪动，而是越来越快，像是在回应什么。
她刚想叫人，胸口突然一闷。
玉盒里的蛊虫猛地抬头，眼睛发出幽光。
下一秒，碎片飞起来，悬在阵心上方，光芒大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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