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门开启的刹那，一股冷风扑面而来，带着腐朽与尘封的气息。云逸尘站在门口，脚步没有立刻迈进去。他低头看了眼怀里的苏瑶月，她依旧闭着眼，脸色苍白，但眉心血晶裂痕边缘的蓝芒还在微微跳动，像是某种回应。
慕容雪喘着气，扶着石门边缘，指尖发凉。她的本命蛊盘旋在肩头，黑光微弱，不再尖叫，却也不肯前进半步。它停在空中，像被钉住了一样。
“它不敢进去了。”慕容雪声音有些抖，“从没这样过。”
云逸尘没说话，只是把苏瑶月往上托了托，让她靠得更稳些。他抬起断剑，剑尖轻轻点向地面第一块石板。
咔。
一声轻响，石板下沉半寸，四周符文亮起一道暗红光晕，又迅速熄灭。
“有阵法。”云逸尘收回剑，“不是杀阵，是试炼类的禁制，走错一步就会触发。”
“你怎么知道？”慕容雪皱眉。
“这纹路我见过。”他说，“在葬仙谷底的一块残碑上，和楚寒一起研究过半天。那种符文，是用来筛选进入者的，只有符合条件的人才能通过。”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总不能干耗着。”
云逸尘闭上眼，运转九曜真经中的心镜式。外界杂音渐渐退去，他的意识沉入体内星力流转的节奏中。再睁眼时，目光已变得清明。
他蹲下身，用手指沿着地面符文的走向慢慢描摹。那些线条看似杂乱，实则暗合星辰轨迹。他一边推演，一边低声念出几个音节——那是古语发音，不属于任何现存宗门的语言体系。
忽然，苏瑶月的手指抽动了一下。
紧接着，她手腕上的蓝芒一闪，竟与左侧墙壁上一组符文产生共鸣。那组符文缓缓亮起，形成一条淡蓝色的光路，直通洞穴深处。
“是她引出来的？”慕容雪瞪大眼。
“不，是这地方认得她。”云逸尘站起身，眼神凝重，“她的血晶、她的灵体波动，还有这股蓝芒……都不是普通力量。这里的东西，在等她。”
“可她现在连话都说不出来！”
“那就我们替她走。”云逸尘背好苏瑶月，抬脚踏上了那条蓝光指引的路径，“跟紧我，别乱碰东西。”
两人一前一后往里走。通道逐渐变宽，两侧石壁上的符文越来越多，排列方式也越来越复杂。有些符文会随着他们的靠近而短暂闪烁，仿佛在记录他们的经过。
走了约莫一炷香时间，前方出现一个圆形大厅。中央立着一座三尺高的石台，上面空无一物。四周墙面刻满了密密麻麻的文字和图案，最显眼的位置画着一柄倒悬的断剑，剑尖朝下，剑柄连着一片星河。
云逸尘走近墙边，伸手触摸那幅图。
指尖刚碰到石面，整幅壁画突然泛起微光。断剑图腾缓缓旋转，最终定格在一个角度，投射出一段文字虚影。
“这是……标记？”慕容雪凑过来，“看起来像是某种认证符号。”
“是初代剑灵的信标。”云逸尘盯着那把断剑，“我在楚寒留下的笔记里看到过类似的图案。他说那是‘斩虚’之印，代表曾经挑战天道的存在。”
“斩虚？谁啊？”
“不知道。但能被楚寒记下来的，绝不是普通人。”
他转头看向石台，眉头微皱：“这里本来应该放东西的。被人拿走过？还是还没出现？”
话音未落，苏瑶月忽然轻哼了一声。
两人同时看过去。她仍昏迷着，但眉心血晶裂痕处的蓝芒剧烈波动起来，像是受到了什么吸引。下一秒，她整个人轻轻颤了一下，手腕上的蓝光骤然暴涨，直射向石台中央。
嗡——
一声低鸣响起，石台表面浮现一圈涟漪般的波纹。紧接着，一本泛黄的古籍从虚空中缓缓浮现，落在台面之上。
封面四个大字：剑录·初代
字迹斑驳，边缘磨损严重，但依然透出一股不容忽视的威压。
慕容雪倒退半步：“凭空出现的？这玩意儿还能自己冒出来？”
云逸尘没理她，小心翼翼走上前，伸手拿起古籍。书页很脆，稍用力就会碎掉。他屏住呼吸，轻轻翻开第一页。
一行苍劲有力的字迹映入眼帘：
“吾名‘斩虚’，曾执天穹之令，见天道不公，轮回桎梏众生，遂逆天而行，堕入凡尘。若有后来者，持此录者，当知——仙非正道，令非天授。”空气仿佛静止了一瞬。
云逸尘盯着那句话，久久不语。
“啥意思？”慕容雪忍不住问，“他说仙界是假的？”
“不是假的。”云逸尘低声说，“他是说，仙界的规则，本身就是枷锁。所谓的天道轮回，不过是控制众生的手段。他当年反抗这个体系，所以被抹除名字，贬为叛徒。”
“那……咱们现在拿的这本书，岂不是通缉犯写的日记？”
“算是吧。”云逸尘翻到下一页，却发现后面的内容大多残缺，有的页面烧焦了，有的被水渍泡烂，只能零星看到几个词：“记忆封印”、“月华圣体”、“钥匙持有者”。
他猛地一顿。
“钥匙持有者”？
他立刻想到苏瑶月昏迷前说的那句低语：“你不该继承这枚钥匙……”
难道她早就知道些什么？
他低头看她，发现她嘴角似乎动了一下，像是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
这时，古籍最后一页突然自行翻动，发出沙沙声响。一张薄如蝉翼的纸片从中飘落，被云逸尘一把接住。
纸上只有一行小字：
“若见血晶裂，蓝芒现，则唤醒之时已至。寻‘心印石’，破封者生，执令者亡。”慕容雪凑过来看完，脸色变了：“这不就是在说苏瑶月吗？血晶裂了，蓝芒也出现了，现在就差找那个什么心印石？”
“看来我们方向没错。”云逸尘将纸片收好，把古籍小心合上，“这本书里提到的‘钥匙’、‘月华圣体’、‘封印’，全都指向她。而且这地方明显是初代剑灵留下来的信息站，专门等着有人能进来读取。”
“可问题是，”慕容雪压低声音，“刚才那句话最后写着‘执令者亡’。谁是执令者？执法者？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云逸尘没回答。
他知道有些事现在还不能说清楚。但他能感觉到，这场风波背后牵扯的东西，远比复仇、家族恩怨要深得多。
他抱着苏瑶月走到石台前，将古籍重新放回原位。刚放下，墙壁上的符文就开始缓缓转动，原本死寂的大厅竟然有了轻微震动。
“怎么回事？”慕容雪紧张地环顾四周。
“不是陷阱。”云逸尘看着那些流动的纹路，“更像是……激活了什么。这本书被取出来看过之后，整个洞穴开始运转了。”
话音刚落，地面一阵轻颤。石台下方裂开一道缝隙，露出一个小型暗格。里面静静躺着一块巴掌大的石片，通体灰白，表面刻着复杂的纹路，中心有一个凹槽，形状正好与苏瑶月眉心血晶的轮廓吻合。
“这是……”慕容雪瞪大眼。
“心印石。”云逸尘伸手取出石片，入手冰凉，却没有丝毫灵力波动。可就在他握住它的瞬间，苏瑶月手腕上的蓝芒猛地一闪，整个人轻轻抽搐了一下。
“她有反应！”慕容雪惊呼。
云逸尘立刻将石片贴近她眉心。就在即将接触的刹那，血晶裂痕中突然涌出一股强大吸力，直接将心印石吸了上去！
石片稳稳嵌入裂痕中央，蓝芒瞬间炸开，化作一道光柱冲向穹顶！
整个洞穴剧烈晃动，四面墙壁的符文全部亮起，连成一片璀璨星河图。那幅倒悬断剑的壁画缓缓升起，露出其后隐藏的密室入口。
云逸尘抱着苏瑶月后退几步，警惕地看着眼前变化。
密室门开启一半，里面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见。但那股气息……沉重、古老，又带着一丝熟悉的温度。
就像有人在里面等着他们。
慕容雪咽了口唾沫：“还要进去吗？都到这份上了，回头也没路了。”
云逸尘看着昏迷的苏瑶月，她脸上的苍白正在褪去，呼吸变得平稳了些。血晶虽然仍有裂痕，但已被心印石填补住核心位置，蓝芒稳定流转。
他知道，不能再等了。
他一手搂紧她，一手握紧断剑，迈步朝密室走去。
慕容雪咬牙跟上。
就在两人即将踏入的瞬间，苏瑶月的眼睛突然睁开一条缝。
她望着前方黑暗，嘴唇微启，吐出三个字：
“别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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