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玄风的身影刚一裂开，空气仿佛被撕成了两半。一道是他本体，黑气缭绕，杀意未收；另一道披着残破战甲，眉心带疤，手持断剑，静立如石。
云逸尘瞳孔一缩，那张脸他记得太清楚了——灭门那夜，火光冲天，就是这人站在云家祠堂前，一剑斩下族旗。
可现在不是发愣的时候。
他猛地咬住舌尖，血腥味在嘴里炸开，脑子瞬间清醒。这不是复活的仇人，是心魔借形，专挑你最怕的东西往脑子里塞。
“别看那影子！”他吼出声，声音沙哑却有力，“那是幻象！专搞精神污染的！”
话音未落，他手腕一抖，掌中玉符脱手飞出，直射阵心。金纹涟漪荡开，像往水里扔了块石头，视线顿时模糊了一瞬。
苏清绾立刻闭眼，指尖微颤。她不再靠眼睛，而是用月华之力感知气息流动。那股阴冷、带着腐朽味的黑气，只有一处源头。
“左边！”她睁眼疾呼，“真身在左！”
楚寒早就等这句话。三枚爆裂符甩手就扔，贴地飞行，精准炸向林玄风左侧方位。轰然巨响中，黑气翻卷，林玄风被迫中断结印，身形一滞。
慕容雪没说话，袖口轻抖，几只指甲盖大小的蛊虫滑落地缝，悄无声息地朝敌人小腿爬去。她的手臂还在渗血，乌紫的经脉像蛛网般蔓延，但她顾不上疼，只盯着那几只小东西能不能成功潜入。
林玄风冷笑一声，双身猛然合拢，黑气暴涨，整个人像是被点燃了一样，气势瞬间飙升。
“你们以为这点小把戏能赢我？”他声音低沉，却透着一股疯劲，“我这一招，叫‘燃命换势’。每打一次，我就更强一分。你们撑得住吗？”
说着，他抬手一挥，黑气凝成数十道利刃，铺天盖地砸来。
云逸尘横剑格挡，却被震得虎口崩裂。苏清绾撑起护盾，银光闪烁，勉强挡住一波攻击，但脸色更白了几分。楚寒拿幡旗残杆扫开两道黑刃，脚下一滑，差点跪倒。慕容雪咬牙翻身躲过一道斜劈，肩头还是被划出一道血痕。
“这人是不是嗑了什么猛药？”楚寒喘着粗气，“怎么越打越精神？”
“不是嗑药。”云逸尘抹了把嘴角血迹，“他是拿自己当柴烧，拼个同归于尽的架势。”
“那咱们也跟他拼？”慕容雪冷笑，“我可不想死在他前面，还得给他收尸。”
“不拼。”云逸尘忽然笑了下，“咱们玩点技术流的。”
他退到战场边缘，九曜真经运转，脚步忽快忽慢，身形飘忽不定。他故意露出一个破绽，左肩伤口还在流血，动作迟缓，像是撑不住了。
林玄风果然上钩，黑气长剑一荡，直取咽喉。
剑锋掠过，却只劈中一道残影。
云逸尘早已闪到侧后方，眼神锐利如刀。
就在那一剑落空的刹那，林玄风体内黑气出现半息凝滞——那是强行催动禁忌之术的代价，力量再强，衔接也有缝隙。
“就是现在！”云逸尘低喝。
苏清绾双手合十，月华之力化作银丝，瞬间缠上林玄风持剑的手腕。那丝线看似柔软，实则带着极寒之力，触碰到皮肤的瞬间，经脉竟微微冻结。
林玄风眉头一皱，正要挣脱，脚下地面突然传来震动。
楚寒将最后一枚镇魂钉狠狠钉入地脉，钉尾嗡鸣不止。一股无形力场扩散开来，林玄风双腿像是被锁进泥潭，移动变得迟缓。
“钉子都给你送上门了，还不接？”楚寒咧嘴一笑，鼻血还在流，笑得像个疯子。
与此同时，慕容雪一声轻叱：“起！”
潜伏已久的蛊虫终于钻入林玄风小腿，毒素顺着经络快速蔓延。麻痹感从脚底窜上膝盖，他动作一僵，单膝重重磕在地上，黑气翻滚紊乱，再也维持不住那种狂暴气势。
“好家伙，四个人围殴一个，挺讲武德啊。”林玄风低头看着自己发麻的腿，嘴角却扬起一抹冷笑，“可惜……你们忘了最重要的一点。”
“啥？”楚寒歪头。
“我本来就不讲武德。”
他额间印记骤然亮起，黑气剧烈 pulsing，像是心脏在疯狂跳动。整片空间温度骤降，连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云逸尘心头一紧，低声喊：“别大意！他在蓄力！”
四人迅速背靠背围成一圈，各自守住一方。苏清绾指尖凝聚月华，随时准备干扰施法节奏；楚寒把幡旗残杆插在地上，全当支撑；慕容雪咬破手指，在掌心画了个控毒咒印；云逸尘拄剑而立，目光死死盯着林玄风。
对方跪在地上，看似狼狈，可那股压迫感非但没减，反而越来越重。
“他撑不了多久。”云逸尘低声说，“这种功法反噬太狠，他自己也在崩溃边缘。”
“那咱们就耗着他。”慕容雪冷笑，“看他先倒，还是我们先躺。”
林玄风缓缓抬头，嘴角溢出血丝，眼神却凶得吓人。他抬起手，指尖划过地面，留下一道漆黑痕迹。
“你们知道为什么我能活到现在吗？”他声音低哑，“因为我从不怕疼。”
话音落下，他猛然将手掌拍向地面。
黑气如潮水般涌出，竟是以自身精血为引，强行激活某种禁术。整个遗迹开始震动，符文逐一亮起，不再是暗红，而是深紫，像是被染上了毒液。
云逸尘瞳孔一缩：“不好，他要拼命了！”
苏清绾立刻加强月华屏障，试图压制那股邪异气息。楚寒一把抓起地上碎石，捏在手里当临时符弹。慕容雪咬牙催动最后一只潜行蛊，准备做最后一搏。
林玄风缓缓站起，一条腿还在发麻，但他不在乎。黑气缠绕全身，形成一层诡异铠甲，额间印记如同活物般蠕动。
“刚才那一跪，”他冷笑，“只是让你们放松警惕。”
云逸尘握紧剑柄，指节泛白：“谁放松了？我们只是在等你犯错。”
“错？”林玄风狞笑，“我现在做的，每一步都是对的。”
他抬手，黑气凝聚成矛，矛尖直指云逸尘眉心。
云逸尘瞳孔骤缩，正要闪避，却发现身体像是被什么东西锁住了。
不是禁锢术，也不是阵法。
是记忆。
那一矛刺来的轨迹，和当年灭门夜，斩向他父亲的那一剑，完全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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