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月升得更高了，边缘那圈金红像是烧透的铁，压得整个祭坛都泛着暗光。
慕容雪掌心的火球还没散，她手腕一抖，火线直射天穹，冲着那轮血月就撞了过去。
“轰——”
火撞上一层看不见的屏障，炸成漫天火星，反震之力把她掀得连退三步。 她脚跟一磕碎石，硬是站稳了，嘴角咧开一笑：“还挺硬。”
云逸尘右臂的黑斑突然抽搐了一下，像是被什么拽住，整条手臂猛地一热。 他低头一看，手里的剑令正在发烫，表面浮起一层暗红纹路，像活的一样顺着剑身往上爬。
“不对。”他声音压低，“这东西……在吸我灵力。”
话音未落，剑柄一紧，竟死死黏在掌心，挣都挣不开。他想甩手，却发现经脉里的灵气正被一股力量硬生生抽走，像是井底的水被一口气抽干。
苏瑶月反应极快，扑上来就往他手腕扎银针，想逼血断连。 针尖刚刺破皮，剑令嗡地一震，云逸尘七窍同时渗出血丝，整个人晃了晃，差点跪下。
“别碰！”楚寒一把将她拉开，“你没看出来吗？这已经不是认主，是献祭！”
苏瑶月脸色一白，盯着那把剑令，手指微微发抖。 她闭了闭眼，再睁眼时，眸光冷了下来：“它不是神器……是祭器。它在用云逸尘的血脉当引子，连通天上的血月。”
“所以剑令不是力量的钥匙，”楚寒盯着剑身上的纹路，“是祭品的标签。”
话音刚落，天上那轮血月突然一颤，一道血光从月心射下，正中祭坛中央。 地面裂开一道深缝，一只巨大的手臂从地底缓缓升起——漆黑如墨，指尖带钩，掌心刻着一个扭曲的符文，正是魔神右臂！
它一离地，整片天空都扭曲了，风像刀子一样割人脸。云逸尘被剑令牵着，膝盖一软，硬是靠剑柄撑住才没倒下。他咬牙道：“它要上天……必须拦住！”
“怎么拦？”楚寒盯着那条冲天而起的血光，“我们连碰都碰不到它。”
慕容雪没说话，仰头看着血月，脖颈上的四象纹忽然亮了一下。 她抬起手，指尖在唇上一划，血珠滚落，悬在空中。
她轻轻一吹。
血雾散开，化作四个古老符文，自旋成阵，浮在头顶。 下一瞬，天地骤变。
东边深渊传来一声龙吟，青光破水而出，一条巨龙虚影盘旋升空，龙爪一抓，缠住魔神右臂手腕。
西面祖祠方向虎啸震天，白虎虚影踏地而来，利爪扣住魔神小臂，死死往下一拽。
南边火烬堆里腾起烈焰，朱雀展翼冲出，双翅一扇，火焰化锁链，绕住魔神肘部。
北面地脉震动，玄武沉影自地下浮现，龟甲厚重如山，背上碑文闪动，一道水柱冲天，缠住魔神肩头。
四象虚影齐出，合力一扯，魔神右臂升势一滞，竟被硬生生拖回半丈！
云逸尘趁机想抽手，可剑令纹丝不动，反而吸得更狠。 他额头青筋暴起，冷汗直流：“它……还不放！”
苏瑶月盯着剑令核心，突然伸手一摸，指尖沾了点云逸尘的血，往剑面一拍。 血迹渗入纹路，显出一个极小的阵图——形如锁链，中心写着“祭”字。
“果然是血阵。”她声音发冷，“以持剑者为祭，引动天穹共鸣。云逸尘不是主人，是祭品。”
楚寒眼神一沉，猛然将手中残损的饕餮玉佩砸向剑令：“那就砸了它！”
玉佩撞上剑身，咔嚓一声裂得更碎，可没弹开，反而被吸住，贴在剑面不动了。紧接着，玉佩裂缝里飘出一缕黑雾，雾中隐约浮现一张脸——林玄风的半张面孔，嘴角带着冷笑。
“原来如此。”楚寒咬牙，“剑令早就被他动了手脚。这根本不是什么传承信物，是陷阱。”
慕容雪站在原地，掌心火团缓缓旋转。 她看着那缕黑雾，忽然笑了：“他以为种下咒就能操控一切？可他忘了——”她抬手一指天，“现在能召四象的，是我。”
她话音刚落，脖颈四象纹猛然炽亮，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同时怒吼，四股力量齐齐发力，魔神右臂发出一声刺耳的摩擦声，硬生生被拽回三丈！
可就在这时，她心口火印突然一烫，像是被人从内部掐了一把。 她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丝血。
“你还留了后手？”她冷笑，“藏在蛊里？”
地面黑雾翻涌，缓缓聚成一道人影轮廓，林玄风的声音从雾中传来：“交出剑令，我可以让你死得痛快点。”
雾中浮出半块破碎的同心蛊，正与慕容雪心口火印同频跳动。
“你早就在她身上埋了感应？”苏瑶月盯着那蛊片，声音发紧。
“不是感应。”雾中声音低笑，“是控制。她以为自己挣脱了，可只要她动用四象之力，我就知道她在哪，就能顺着她的血，把命令送进去。”
云逸尘咬牙，想抬剑劈向黑雾，可剑令吸力更强，灵气几乎被抽空，连站都快站不稳。
“别动。”慕容雪忽然抬手，拦在他面前。她看着那片黑雾，眼神平静，“你说我能被控制？”
她五指一握，掌心火团骤然变色——外红内蓝，燃烧无声，却让四周空气结出霜花。
“那你试试看，现在到底是谁在控制谁。”
她猛地将火团掷向黑雾。
火撞上雾团，没有爆炸，反而像活物一样缠上去，顺着雾气往里钻。 黑雾剧烈翻腾，林玄风的声音第一次出现了裂痕：“你……你怎么可能反炼我的咒？”
“因为你太蠢。”慕容雪冷笑，“你以为毒是拿来害人的？毒是拿来烧的。你种下的咒，我拿它当柴，烧你自己的路。”
黑雾猛地收缩，那半块同心蛊“啪”地碎成粉末，消散在风里。
可就在这时，云逸尘突然闷哼一声，单膝跪地。 剑令通体发红，像是烧红的铁，把他手掌烫出焦痕。他想松手，可手指像是被焊死了一样，动弹不得。
“它……还没完。”他声音沙哑，“血阵……还没断。”
苏瑶月冲过去扶他，却发现他体内灵气已被抽走大半，经脉干涸如枯井。 她抬头看向天穹，血月正中那道血光越来越亮，魔神右臂虽被四象拖住，却仍在缓缓上升。
“它在强行完成仪式。”她咬牙，“只要云逸尘还握着剑令，献祭就不会停。”
“那就换人拿。”楚寒突然说。
所有人一愣。
他盯着剑令，眼神坚定：“我来替他。”
“你疯了？”苏瑶月厉声，“你不是祭品血脉，强行接手只会当场爆体！”
“我知道。”楚寒咧嘴一笑，“但总得有人试试，是不是？”
他伸手就要去碰剑柄。
慕容雪却比他更快。
她一步跨前，左手直接按在云逸尘握剑的手背上。
“别抢。”她淡淡道，“这火，我烧得最顺手。”
她掌心火焰一闪，顺着两人手背蔓延，竟将剑令整个裹住。 剑令剧烈震颤，发出刺耳嗡鸣，黑斑在云逸尘手臂上疯狂跳动，似要冲出体外。
可火焰一缠，黑斑竟被逼得缩了回去。
云逸尘猛地抽手，终于挣脱剑柄。 他踉跄后退两步，靠在断柱上喘息，右臂黑斑虽在，却不再抽搐。
剑令落在地上，被火焰包裹，悬空浮起。
慕容雪站在中央，四象纹绕颈流转，掌心火团缓缓旋转。 她低头看着剑令，轻声道：“你说它是祭器？”
她抬脚，踩在剑令之上。
火焰顺着剑身爬满，将整把剑烧得通红。
“那今天，我就用它——”她抬头，目光如刀，“祭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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