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底的震动没有停，反而越来越急，像是有什么东西正从深处往上爬。云逸尘背着慕容雪，脚步没乱，但每一步都踩在裂开的岩缝边缘。苏清绾紧跟在侧，银针在指间翻转，随时准备应对下一波突袭。楚寒走在最后，手腕内侧那道暗纹隐隐发烫，像有根针在皮下慢慢游走。
“再往前就是断崖了。”苏清绾低声道，声音压得极低，仿佛怕惊动什么。
云逸尘没答，只是将背上的慕容雪往上托了托。她体温冰凉，脖颈处那道蛛网状的裂痕正缓缓渗血，血丝顺着锁骨滑进衣领，留下一道暗红的痕迹。
就在这时，慕容雪突然抽搐了一下，喉咙里挤出几个字：“他……在我心脏里埋了玄武引……”
话音未落，云逸尘指尖已抵上她心口。剑纹微震，与那裂痕产生共鸣，一股沉闷的轰鸣从岩壁深处炸开——整面石壁轰然碎裂，无数碎片飞溅，其中一块半尺长的黑色鳞片直冲而出，擦着云逸尘的脸颊飞过，钉入对面岩壁，嗡嗡作响。
“玄武鳞片？”苏清绾瞳孔一缩，“这东西不是早就绝迹了吗？”
云逸尘盯着那鳞片，眼神一沉。鳞片表面刻着密密麻麻的毒纹，中间还嵌着一道剑痕，纹路分明是林家独有的“断江式”起手印。
“不止是毒纹。”他抬手一招，鳞片自行脱落，飞回掌心，“这禁制是双层的，外面是慕容家的封印手法，里面……是林家的引魂阵。”
苏清绾立刻割破手掌，将血涂在鳞片上。月华圣血一触即融，毒纹如雪遇阳，迅速褪去，露出底下隐藏的星象图——北斗七星，但第七星的位置被一颗血点替代。
“阵眼在她身上。”苏清绾咬牙，“必须破阵，否则她撑不过半个时辰。”
云逸尘不再废话，背对鳞片，运转九曜真经。剑纹在背上浮现，投影与星象重叠，金光暴涨。鳞片剧烈震颤，咔嚓一声，裂成两半。
半截染血的鳞片飞出，直奔云逸尘面门。他伸手一抓，刚要稳住，慕容雪突然睁眼，瞳孔变成纯粹的金色，声音带着回响：“快抓住！那是先祖……”
话没说完，她整个人僵直如木，脖颈裂痕猛然扩大，黑血喷涌而出。
云逸尘反应极快，一把将她按在地上，左手结印，剑气直冲她天灵。金色蛊虫从裂痕中钻出，刚要吐出毒丝，却被剑气贯穿，瞬间爆裂。
“北斗阵！”苏清绾银针齐出，七十二根冰魄针在空中排布成阵，针尖指向慕容雪心口。
蛊虫残骸落地的刹那，一根细若发丝的黑线从她心脏深处被引出——那是一条幼生期的玄武蛊，通体漆黑，蜷缩在血丝中央，正贪婪吮吸着她的本命精血。
“它在吃她的命格。”苏清绾声音发紧，“再晚一步，魂都要被吸干净。”
云逸尘伸手去抓那血丝，指尖刚触到玄武幼虫，血珠猛然炸开，一股巨力将他掀飞三丈，撞在岩壁上。
就在这瞬间，地底深渊轰然裂开，一条青铜锁链破土而出，链身布满慕容家毒纹，末端锈迹斑斑，却缠着半截残破的傀儡。
楚寒甩出浸了自己血的绳索，试图缠住锁链。可绳索刚一接触，瞬间腐蚀断裂，黑烟腾起。
“我这血……不对劲。”他低头看着手腕，那道暗纹已经蔓延到小臂，像一条活过来的蛇。
苏清绾咬破指尖，以月华圣血凝冰，瞬间搭出一道冰梯，直通深渊底部。云逸尘跃下，剑气扫过傀儡全身。
傀儡胸口嵌着一块麒麟角，与慕容雪额间那块一模一样，只是角身刻着四个小字：“以血为祭”。
他剑气一震，密文微亮。傀儡突然睁眼，空洞的眼眶中浮现出一道虚影，声音苍老而沉重：“后世子孙，当以……”
“以什么？”云逸尘追问。
虚影没再说话，只是抬起手，指向慕容雪的方向。
就在这时，慕容雪发出一声非人的嘶吼，脖颈裂痕中钻出无数细小锁链，直奔石台中央的凹槽——那形状，赫然是半块天穹剑令。
云逸尘立刻割开手掌，将血顺着锁链倒灌回去。毒雾顺着血液逆流，直冲傀儡心口。与此同时，苏清绾将一根冰魄针刺入自己心口，引动月华圣体，净化毒雾核心。
傀儡剧烈震颤，最终化作粉尘，露出底下暗格。云逸尘伸手取出半块羊皮卷，刚一展开，便觉心头一震——那图案，竟与他怀中的残卷完美契合，拼成完整的四象阵图。
但更诡异的是，阵图上每个阵眼都标着一个生辰八字。
“这是……”苏清绾凑近一看，脸色骤变，“全是慕容雪的八字。”
“不止。”云逸尘盯着阵图角落一行小字，“‘同心蛊成时，即是祭品死期’。”
话音未落，石台缓缓升起，中央刻着一行血字：“纯阴之体，方可启阵。”
“她现在就是纯阴之体。”苏清绾咬牙，“林玄风早就算好了，从她出生那天起，她就是祭品。”
云逸尘盯着阵图，抬手催动九曜真火，火焰扑向羊皮卷。可火焰刚一接触，阵图非但没毁，反而吸收火焰，纹路更加清晰。
“不行。”他收手，“这阵图不怕火，反而靠灵力滋养。”
苏清绾突然割破手腕，将混着云逸尘剑气的圣血涂在阵眼上：“以阳引阴，以剑破咒！”
血落阵眼的瞬间，地面震动，石台中央升起一座祭坛。祭坛上，凹槽的形状与天穹剑令完全吻合。
慕容雪的锁链已经缠上祭坛，她整个人悬浮半空，脖颈裂痕如蛛网蔓延至全身，皮肤下凸起无数游走的黑线。
“她快撑不住了。”楚寒低吼，“再不打断仪式，她会被抽干！”
云逸尘盯着祭坛，突然伸手，将拼合后的羊皮卷按在阵图中央。
阵图猛地一颤，显现出最后一行字：“剑令归位，四象同启。”
“原来如此。”他冷笑，“林玄风不需要我们动手，他只要我们把阵图补全。”
话音未落，地底深处传来一声狂笑：“多谢你们补全最后一道封印！”
那声音熟悉得令人作呕——林玄风。
紧接着，祭坛凹槽中，那半块天穹剑令缓缓升起，剑身血光流转，直指慕容雪心口。
云逸尘暴起，一掌拍向剑令。
可就在他指尖即将触到剑令的瞬间，慕容雪突然睁开眼，左眼清亮，右眼却是林玄风的竖瞳。
她嘴角勾起，声音带着双重回响：“你拦不住的……它已经认主了。”
剑令离心口只剩三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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