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通！噗通！
冰冷的、带着浓重铁锈和腐烂气息的污水瞬间淹没到胸口。
刺骨的寒意激得人一个哆嗦。
一条宽阔的地下暗河在眼前奔流，水色浑浊漆黑，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恶臭。
手电光柱在漆黑的水面和湿滑的洞壁上晃动，映照出无数嶙峋的怪石阴影。
“那边！” 李
刚抹了一把脸上的污水，指着上游方向。
浑浊的水面上，一道极其微弱的青黄色光晕，正被几条暗沉的青铜根须裹挟着，如同被拖曳的萤火虫，飞快地逆流而上，消失在黑暗的河道拐弯处！
“是古玉的光！薇薇！”
陈斌的声音带着哭腔，不管不顾地就要往水里扑。
“冷静！”
赵卫国一把拽住他，声音冷硬如铁，
“水流急！硬游找死！找东西！”
手电光焦急地扫过河岸。几艘破败不堪、蒙着厚厚灰尘和绿苔的小船半沉在岸边淤泥里，船身隐约可见扭曲的鱼鸟纹饰，透着古老诡异的气息。
“船！有船！”
周老的声音带着绝处逢生的激动，
“三星堆风格！
祭祀用的？怎么会在这？！”
“管它祭祀还是喂鱼！
能漂就行！”
李刚吼着，和赵卫国一起奋力将一艘相对完好的小船从淤泥里拖拽出来。
船身是某种奇特的青铜色木材，入手冰凉沉重。
众人手忙脚乱爬上这艘散发着腐朽和铜锈气息的诡异小船。
赵卫国和李刚用枪托和工兵铲充当船桨，奋力划水，小船摇晃着，逆着湍急浑浊的黑水，朝着上游古玉微光消失的方向追去。
冰冷的河水拍打着腐朽的船帮，发出空洞的声响。恶臭的气味混合着浓重的铁锈味，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肺叶上。
只有众人粗重的喘息和船桨破水的哗啦声在死寂的黑暗中回荡。
“张哥…”
陈斌蜷缩在船尾，双臂死死抱着自己，牙齿因为寒冷和恐惧咯咯作响，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那针…锁魂针…钉下去的时候…薇薇她…她是不是…”
他不敢说下去，巨大的恐惧攫住了心脏。
张清明盘膝坐在船头，闭目调息，脸色在战术手电晃动的光线下依旧苍白。
闻言缓缓睁开眼，眼中带着一丝疲惫，但声音异常清晰：
“锁魂针钉的是那怪物体内的‘种子’，强行切断了它与薇薇灵魂‘钉痕’的共鸣。
对薇薇的魂魄本身…是保护。
那瞬间的冲击，古玉扛住了大部分。
我还能感觉到她魂火未熄，只是…很微弱，像狂风里的烛苗。”
“魂火还在…”
陈斌喃喃重复，像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身体不再抖得那么厉害，但眼中的绝望并未完全散去，
“那…那鬼树根把她拖走…是要…”
“容器归位。”
周老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带着一种冰冷的学术腔调，手电光映着他镜片后闪烁的狂热，
“王福生毕生所求！
那青铜巨树是‘门’，薇薇灵魂里的‘钉痕’是钥匙孔，她自身纯净的道标体质是引路的灯塔！
现在‘门’塌了，但‘钥匙孔’和‘灯塔’还在！
那些根系拖走她，肯定是要把她带到某个核心节点！
完成王福生没完成的‘仪式’！
把她的灵魂彻底点燃，强行重新打开‘归途’！
或者…把她炼成某种更可怕的‘道标’！”
“点燃？炼化？！”
陈斌猛地抬头，眼中瞬间被巨大的惊恐和暴怒填满，一拳狠狠砸在冰冷的船板上，
“放他妈的屁！
谁敢动薇薇！老子…”
“省点力气！”
赵卫国低沉的呵斥打断了他，船桨在他手中划出有力的弧度，声音带着战场指挥官特有的冷硬，
“嚎有什么用？
留着力气，等会儿把那些鬼树根一根根剁了！
周老，说点有用的！
这鬼河通到哪？
前面什么地形？”
“地图…彻底没了！”
周老的声音带着挫败，
“这地下暗河网根本不在任何地质资料上！但从方向和之前冷却池的位置推测…
可能通往…
厂区更深的地底，甚至…
连接着城市废弃的老排水系统主干道！
前面…听水声，河道可能在收窄！”
仿佛印证他的话，前方黑暗中传来的水流声变得更加湍急响亮，隐隐带着轰鸣的回音。
手电光柱照过去，隐约可见两侧湿滑的洞壁在快速向内收束，头顶的岩石也压得更低，形成一个狭窄的隘口。
“小心！准备战斗！”
赵卫国低吼，迅速将步枪甩到身前。
李刚也握紧了工兵铲，眼神凶狠地盯着前方隘口浓得化不开的黑暗。
小船被湍急的水流推着，加速冲向隘口。
就在船头即将没入隘口阴影的刹那！
哗啦！哗啦！
数条暗沉的青铜根须如同潜伏已久的毒蛇，猛地从隘口两侧湿滑的洞壁裂缝中闪电般弹出！
带着刺耳的破空声，狠狠卷向船上的众人！
“左边！”
李刚怒吼，工兵铲带着风声狠狠劈向卷向自己的一条根须！
当啷！火星四溅！
根须被劈得一偏！
“低头！”
赵卫国枪托横扫，砸开另一条袭向他面门的根须！
张清明反应更快，在根须弹出的瞬间，右手剑指并拢，一点凝练的金光如同子弹般射出，精准地点在卷向陈斌的一条根须中段！
嗤！金光没入，那根须猛地一颤，如同被烙铁烫到，迅速缩回！
“还有！”
周老惊恐的尖叫响起！
隘口上方，几条更粗壮的根须如同巨蟒般垂落，末端带着尖锐的骨刺，狠狠扎向小船中央！
“金光护体！急！”
张清明双手急速结印，一道稀薄的金色光幕瞬间在小船上空撑开！
锵！锵！锵！
尖锐的骨刺狠狠扎在金色光幕上，发出刺耳的金铁交鸣！
光幕剧烈震荡，瞬间布满裂痕！
巨大的力量压得小船猛地向下一沉，冰冷的污水瞬间灌了进来！
“船要沉！”
李刚一脚踹开一条缠上船舷的细根须，声音带着绝望。
“弃船！抢滩！”
赵卫国当机立断，一把抓住离他最近的周老，对着前方隘口侧下方一片相对平坦、露出水面的黑色岩石平台吼道，
“跳过去！快！”
湍急的水流推着小船，如同离弦之箭冲向那片岩石平台！
“跳！”
赵卫国率先发力，拖着周老猛地跃向平台！
李刚紧随其后！
张清明一把抓住还在发懵的陈斌后领，低喝一声：
“走！”
两人也借力跃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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