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辎重营扛了三天粮,马骥感觉自己快成“搬运机器”了——每天天不亮就起来,扛到天黑,胳膊和腰酸痛得像要断了,吃饭也成了折磨。他们吃的是“糗”,一种硬邦邦的干粮,磨得能当凶器,啃一口剌得腮帮子疼,只能就着一点齁咸的酱菜和稀得能照见人影的藿菜羹往下咽。
“这糗也太难吃了!就不能搞点发酵技术,做个松软的窝头吗?就算不行,压缩饼干也比这强啊!”马骥啃着糗,牙齿都快硌掉了,心里想念火锅、烧烤,甚至想念一碗康师傅老坛酸菜牛肉面——至少泡开了是软的。
这天傍晚,监工搬来几捆新衣服,扔在地上:“换上!旧的洗干净交上来!别穿得像叫花子,丢咱们辎重营的脸!”
马骥领到一套新衣,还是赭色的,布料比之前那套稍微好点,但还是硬得像纸板,摸起来糙手。他抖开一看,是件短褐和一条犊鼻裈,穿上时磨得大腿根发红,走一步就蹭一下,难受得不行。
“这衣服含麻量也太高了!一点棉都没有,透气性差,吸湿性更差,还扎人!要是在现代,绝对是三无产品,工商局得查封!”马骥对着黑娃抱怨。黑娃摸着自己的新衣,憨憨地笑:“马哥,这新衣挺好的,厚实,耐磨,比我之前那件破了好几个洞的强多了。”
马骥翻了个白眼——跟黑娃没法聊,这小子太容易满足了。
天黑后,营地中央燃起了篝火,火光照得周围暖洋洋的。不用值夜的士兵围坐在火堆旁,有的擦兵器,有的低声聊天,还有人拿出个陶埙,吹着低沉的调子。
不知是谁起了个头,低声唱了起来,调子简单,却带着一股奇异的力量:“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很快,更多的人加入进来,歌声越来越响,低沉、沙哑,却震得人心里发颤。马骥听得愣住了——这是《诗经·秦风·无衣》!他在稷下学宫听儒家弟子吟诵过,可那时只是觉得句子整齐,此刻在这边地军营,被这些即将上战场的士兵唱出来,完全是另一种感觉。
没有华丽的技巧,只有最质朴的情感——是并肩作战的誓言,是同生共死的决心,还有对军功的渴望。马骥听得热血微微沸腾,暂时忘了身上的酸痛和糗的难吃,也跟着哼哼起来。
可他一开口,味儿就变了——他听惯了流行音乐,不自觉地加了转音,还把调子唱得飘了:“岂曰无衣~哦哦~与子同袍~诶嘿~王于兴师~修我戈矛~baby~与子同仇~喔喔~”
旁边一个老兵猛地转过头,眼睛瞪得像铜铃,手里的陶碗差点掉在地上:“你这唱的啥?咒我们打输吗?” 其他士兵也都看过来,眼神里满是不满——《无衣》是战歌,哪能这么唱?
黑娃赶紧拉着马骥的袖子,小声说:“马哥,别唱了,他们都瞪你呢!”
马骥尴尬地闭上嘴,脸有点红——忘了文化差异了,他这现代唱法,在秦军士兵眼里,就是对军歌的亵渎。他看着周围的士兵,他们穿着一样硬的赭衣,啃着一样难吃的糗,唱着一样的战歌,眼神里满是坚定,突然觉得“同袍”这两个字,比在学宫念的时候沉多了。
“对不起啊,我唱错了。”马骥小声跟老兵道歉。老兵哼了声,没再理他,继续跟着大家唱:“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马骥没再唱,只是坐在旁边听,火光照在士兵们粗糙的脸上,映出他们的轮廓,歌声在旷野里回荡,带着一股让人安心的力量。他摸了摸胸口的挂坠,挂坠温和地发热,像裹了层暖意,贴着胸口,舒服得让人想叹气。
“同袍是挺同袍,就是这袍子太磨皮肤了。”马骥心里嘀咕,又啃了口糗,虽然还是硬,却好像没那么难吃了——至少,他不是一个人在扛,还有这么多“同袍”陪着,就算苦,也能熬过去。
喜欢山歌行之时空浪游记请大家收藏:(m.tcxiaoshuo.com)山歌行之时空浪游记天才小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