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都市的夜,霓虹跟倒翻的星海似的晃眼。市博物馆的新特展——“山歌寥哉:古今音律对话”正热热闹闹开着开幕式,香槟塔映着灯光闪得人眼晕,穿得人模狗样的绅士名流晃来晃去,空气里飘着股“艺术掺着钱味儿”的微妙气息。
马骥戳在展厅角落,捏着杯果汁晃来晃去,半点提不起劲。要不是学考古的死党死拽活拽,他才不来凑这“附庸风雅”的热闹。那张过分俊的脸上,挂着标准的“礼貌但别烦我”式微笑,一双桃花眼懒洋洋扫过展厅c位——那面刚从深海沉船上捞出来的青铜镜。
“啧,说什么古今对话,到头来还是放段仿古bGm,摆几件老乐器……”他嘴皮子动了动,声音脆得像玉碰玉,“还不如回去肝我的漫画稿呢。”
“骥哥!快来看这个!这镜子邪门得很!”死党张晓鹏突然从人堆里钻出来,眼镜片后的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一把拽住他胳膊就往人堆里塞。
“哎哎慢点!我这限量款球鞋刚上脚!”马骥被拽得一个趔趄,只能无奈地跟着挤。
凑到展柜前,那青铜镜安安静静躺在黑丝绒上,聚光灯一打,满身的绿锈都遮不住好手艺。镜钮是怪兮兮的螺旋形,镜背上的玩意儿也不是常见的吉祥图案,一圈圈密密麻麻的符号,没一本典籍里见过——说像字吧不是字,说像歌谱吧也不是歌谱,透着股原始又混乱的劲儿。旁边标签写得挺实在:“疑为上古祭祀法器,年代、用途一概不知。”
“你看你看!”张晓鹏压着嗓子,激动得唾沫星子都快溅到防弹玻璃上,“刚才有研究员用光谱仪扫,说这镜子里头结构复杂得离谱,而且……而且好像还在发次声波!”
马骥挑了挑眉,凑近些细看。就在他目光碰到那些扭扭歪歪的铭文时,脖子里那枚从小戴到大的暗银色挂坠——据说是祖传的合金玩意儿——突然微微发烫。这挂坠造型老气,刻着些模糊的云纹雷鸟,工艺倒比青铜镜现代多了。
“有点意思……”他下意识伸手,想隔着玻璃描描那些纹路。
偏在这时,展厅的音响像是跟这场景杠上了,突然就炸出刀郎《罗刹海市》的高潮。那调子怪得很,却穿透力十足,满展厅飘:“罗刹国向东两万六千里 过七冲越焦海三寸的黄泥地 只为那有一条一丘河 河水流过苟苟营……”
几乎是同一秒,马骥胸前的挂坠“腾”地一下变得滚烫!他低呼一声,刚想低头摸,展柜里的青铜镜毫无征兆地爆发出刺眼的青白光,瞬间把整个展厅裹了进去!人们的尖叫、玻璃碎掉的脆响、变调的音乐搅在一起,活像场光怪陆离的闹剧。
马骥只觉得一股大劲儿攥住了他,甩得他天旋地转,五脏六腑都快飞出去了。他像掉进了满是歪歪扭扭光影和碎音符的漩涡,身边全是飞掠的模糊影像——嗷嗷叫的巨兽、扭来扭去的影子、烧得旺的篝火、哑着嗓子的歌……
不知道过了多久,可能是一瞬,也可能是一辈子。
“砰!”
他“砸”在又硬又凉的东西上,眼前全是小星星,晕得找不着北。
耳朵里突然炸起一片嚎叫声,几百号人一起嚎,那调子又老又齐,热得发烫,震得他身下的“地面”都微微晃。一股子腥气、烟火气,再混着点说不上来的味儿——有点像逛动物园那股子劲儿——直往鼻子里冲。
马骥晕乎乎睁开眼。
先看见的是昏暗的天,几颗星星蔫蔫的没光。再往上,是一片晃来晃去的大黑影子——走近了才看清,是无数人挥着胳膊扭来扭去,围成个大圈。
他这才发现,自己正躺在个糙石头垒的高台上,屁股底下还垫着不知道啥野兽的皮,扎得脖子直痒痒。高台四周插着烧得正旺的火把,火光把那些扭动的人影投在地上,活像群魔乱舞。
显然,他这“从天而降”,把人家正办的重要仪式给打断了。
嚎叫声戛然而止,静得能听见火把“噼啪”烧的声儿,反倒更扎耳朵。几百双眼睛,在火光里亮闪闪的,先满是震惊和茫然,接着就冒起了惊恐和火气,齐刷刷“钉”在他这不速之客身上。
马骥咽了口唾沫,慢慢坐起来。扫了圈周围——全是披头散发的人,穿兽皮的、裹粗麻布的,脸上画着怪彩绘,手里还攥着石斧骨矛。
“……靠。”
一句现代人才会说的“吐槽”,没经大脑就从嘴里蹦了出来。在这死静的场面里,格外响亮。
“吼——!”人群瞬间炸了,低吼声跟被抢了地盘的狼群似的。几个特别壮的汉子,脸上画的彩绘更多,排开人群就往前冲,手里的石矛磨得锃亮,眼露凶光,一步步往他跟前挪。
马骥头皮发麻,肾上腺素“噌”地往上飙。他手忙脚乱想爬起来,右手一撑,正好按在从裤兜里滑出来的手机屏幕上——得,指纹解锁还成了。
更要命的是,他昨天洗澡时听的《山歌寥哉》专辑压根没关,App还停在播放页。这一按,正好点中了《罗刹海市》的播放键。
于是,在上古部落的神秘祭坛上,在这剑拔弩张、就差动手的时刻,一阵带着电音的调子突然炸响,刀郎那特有的、有点戏谑的嗓子,以最大音量飘了出来:
“罗刹国向东两万六千里哎~~~”
空气彻底凝固了。
往前挪的勇士僵在那儿,手还维持着要扔矛的姿势。台下的人张大了嘴,脸上的惊恐慢慢褪下去,换成了极致的困惑和敬畏。他们瞅瞅马骥——火光下那张俊得不像凡人的脸,再瞅瞅他手里那“发光宝盒”(手机),听着里头传出来的、听不懂却莫名带感的“吟唱”……
马骥也懵了,手忙脚乱想关音乐,结果一紧张,反倒把音量又调大了一格。
“这……这莫非是……”一个苍老的声音突然响起来,带着颤音,却满是按捺不住的激动,从祭坛后方传过来。
马骥顺着声音看过去——一个披着花羽衣的老头,脸上的皱纹跟刀刻似的,手里拄着根嵌了兽骨的怪手杖,在个高个子猎手的搀扶下,颤颤巍巍挪过来。老祭司的眼睛混混沌沌的,却死死盯着马骥……或者说,盯着他手里还在“嗷呜”唱的手机,还有他胸前不知啥时候又开始发烫的挂坠,激动得嘴唇直哆嗦。
“天降……神使?!”老祭司巫咸的声音突然拔高,满是虔诚,还带着点吓着了的激动,“闻此天籁!此乃……神谕乎?!”
马骥:“……”
他瞅瞅台下——人群的敌意早没了,全换成了敬畏,甚至有人开始跟着音乐的节奏跺脚;再瞅瞅手里还在尽职尽责播放《罗刹海市》的手机,脑子里就一个念头:
完犊子!这误会,简直是老太太擤鼻涕——手拿把掐,想甩都甩不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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