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 余烬中的休憩与远方的阴影
随着最后一名影月刺客的尸体倒地，那名“牙”首领化作黑烟遁走，冰窟底部那剑拔弩张的肃杀气氛，如同被戳破的气球般骤然消散，只留下劫后余生的死寂和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
柳梦璃拄着剑，剧烈地喘息着，汗水、血水混杂在一起，顺着她的下颌线滴落在晶莹的冰面上，晕开一小片浑浊的暗红。右肩的伤口因为连续的爆发而彻底撕裂，剧烈的疼痛如同潮水般阵阵袭来，让她眼前阵阵发黑，全靠着一股不屈的意志力才勉强站立。
苏晚雪的情况稍好，但魔力彻底枯竭带来的精神空虚和身体透支，让她感觉像是被抽走了骨头，连握着法杖的手都在微微颤抖。她强撑着走到柳梦璃身边，撕下自己法师袍相对干净的内衬，想要为她包扎，却发现自己的手指也因为脱力和寒冷而不听使唤，笨拙得像个孩子。
林风缓缓放下虚握的左手，体内那刚刚达成的、脆弱的冰火平衡，因为连续催动而再次变得摇摇欲坠。左臂传来钻心的刺痛和深沉的酸软，仿佛那条手臂随时会脱离身体，或者内部那三股力量会再次失控爆炸。他脸色苍白如纸，但那双异色的瞳孔却异常明亮，深处那点混沌之色稳定着他不至于倒下。
他深吸了一口冰冷彻骨、带着血腥与焦糊味的空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目光扫过满地狼藉的尸体和那个“牙”首领留下的断臂与血迹，最终落在那巍峨的冰晶王座与依旧在缓缓跳动的冰龙之心上。
危机暂时解除，但远未结束。那个逃走的“牙”首领必定会引来更多的追兵。他们三人的状态，已经差到了极点，必须立刻休整。
“先离开这里。”林风的声音沙哑而疲惫，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这里目标太明显，血腥味也会引来石墓里的其他怪物。”
他的目光在冰窟底部搜寻，很快锁定在王座后方，那里有一片因为巨大冰晶王座的遮挡而形成的相对隐蔽的凹陷区域，虽然依旧寒冷，但至少避开了中央的视线。
“去那边。”
他率先迈步，脚步有些虚浮，但每一步都走得很稳。苏晚雪和柳梦璃相互搀扶着，紧跟其后。
来到王座后的凹陷处，三人几乎是同时瘫软下来，背靠着冰冷刺骨的岩壁，连动一根手指的力气都快没有了。
沉默了片刻，柳梦璃率先打破了寂静，她看着林风那条低垂的、布满诡异纹路和淡淡冰霜的左臂，忍不住问道：“臭道士，你……你这胳膊，还有刚才那力量，到底怎么回事？吓死老娘了！”她语气依旧带着惯有的泼辣，但眼底深处却藏着一丝后怕和担忧。
苏晚雪也投来关切的目光，虽然没说话，但意思不言而喻。
林风看着两位同伴担忧的眼神，心中涌起一股暖流，驱散了些许寒意。他组织了一下语言，将之前在矿坑深处如何被混乱核心能量侵入，如何误打误撞以混沌旋涡强行炼化，以及刚才如何借助冰魄碎片引动冰龙之心力量，最终在生死关头勉强达成冰火平衡的过程，简略地说了一遍。至于脑海中那诡异的低语和冰龙残念提到的“炎煌之契”、“暗蚀”等信息，他暂时压了下来，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所以，现在这股力量只是暂时平衡，非常不稳定。”林风最后总结道，语气沉重，“我需要时间熟悉和掌控，否则随时可能再次失控。”
苏晚雪和柳梦璃听得心惊动魄，她们能想象到林风独自承受了何等巨大的风险和痛苦。柳梦璃难得地没有插科打诨，只是用力拍了拍林风没受伤的右肩（动作牵动了她的伤口，让她自己又疼得龇牙咧嘴），“下次别这么玩命了！差点被你吓出毛病！”
苏晚雪则轻声道：“先别想那么多，当务之急是恢复。我这里还有一些城主府送的药材。”她说着，从行囊里取出那些珍贵的药材，仔细分辨着，“宁神花可以恢复精神力，固元草能稳固元气，还有这株‘血玉髓’……”她拿起一株通体血红、散发着微弱热力的药材，看向柳梦璃，“对你的失血和伤势应该有帮助，只是药性比较猛烈……”
“拿来！”柳梦璃二话不说，直接接过那株血玉髓，看也不看就塞进了嘴里，用力咀嚼起来。一股灼热的药力瞬间在她体内化开，如同点燃了一把火，让她苍白的脸上迅速涌起一抹不正常的潮红，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但她紧咬着牙关，硬生生承受着药力的冲击。
苏晚雪则将宁神花和固元草递给林风。林风接过，依言服下。宁神花的清凉气息缓缓抚慰着他刺痛的精神，固元草温和的药力则如同涓涓细流，滋养着他干涸的经脉和气海。
趁着药力化开的功夫，林风再次将心神沉入体内。左臂内，冰、火、混沌三股力量依旧维持着那个脆弱的太极平衡，缓缓运转。冰龙之心的力量虽然磅礴，但大部分似乎被混沌旋涡和冰核之心所吸纳、储存，并未完全融入，更像是一个庞大的后备能源。龙炎逆鳞的力量也沉寂下去，不再与冰力冲突。
他尝试着引导一丝微弱的、由冰火平衡后产生的全新能量——一种呈现出淡灰蓝色、既带着冰的凛冽又蕴含火的活性的奇特能量，在左臂的混沌纹路通道中缓缓流转。
这一次，过程顺畅了许多。这股新生的能量似乎天生就与这被混沌能量改造过的通道契合，流转间，左臂的刺痛感明显减轻，甚至能感觉到受损的经络和骨骼在这股能量的滋养下，正在以缓慢但稳定的速度修复。
“有效！”林风心中一喜。这证明他选择的道路至少在修复自身方面是可行的。
他引导着这丝能量，小心地分出一缕，渡入身旁苏晚雪的体内。苏晚雪身体微微一颤，感受到一股奇异的、带着冰凉与温暖两种矛盾感觉的能量流入，她枯竭的魔力源泉仿佛久旱逢甘霖，竟然开始缓慢地自行恢复，连精神上的疲惫也扫清了不少。她惊讶地看向林风。
林风对她微微点头，示意无碍。他又想分一缕给柳梦璃，却被她摆手拒绝：“别！老娘可受不了你这怪里怪气的力量，这血玉髓够劲，扛得住！”她虽然嘴上强硬，但脸色确是在血玉髓霸道的药力下恢复了一丝血色。
见两人状态都在好转，林风稍稍放心，开始思考接下来的路线。
冰龙残念提到了“炎煌之契”，这显然与龙炎逆鳞有关。而“暗蚀”很可能就是指赤月恶魔带来的虚空暗蚀。要对抗暗蚀，似乎需要集齐冰与炎的力量？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那冰晶王座和冰龙之心。这里蕴含着极其精纯的冰系本源，对他稳固冰系力量大有裨益，但此地绝非久留之所。
“我们不能再回石墓阵上层了。”林风开口道，“影月的人肯定封锁了出口。这冰窟……似乎还有别的通道。”
他之前就隐约感觉到，除了他们下来的冰桥，这冰窟底部似乎还有微弱的空气流动，指向王座侧后方一个被巨大冰柱遮挡的阴影处。
休整了约莫半个时辰，在药材和林风新生能量的帮助下，三人的状态都恢复了一些，虽然距离巅峰还差得远，但至少有了行动和自保的能力。
“走吧，去看看那边。”林风站起身，感受了一下左臂，虽然依旧无法动用大力，但基本的活动已经无碍。
三人小心翼翼地绕到王座侧后方，果然在那里发现了一个被冰层半掩的、仅容一人通过的狭窄洞口！一股带着泥土和未知气息的微弱气流，正从洞内缓缓吹出。
洞口边缘的冰层上，残留着一些非人工的、仿佛野兽利爪刮擦过的痕迹，年代似乎非常久远。
“这痕迹……不像已知的怪物。”柳梦璃检查着痕迹，眉头紧锁。
“管不了那么多了，总比回去面对影月的天罗地网强。”林风深吸一口气，率先弯腰钻入了那幽深不知通往何处的洞口。
苏晚雪和柳梦璃紧随其后。
就在他们身影消失在洞口后不久，冰窟上方，那蜿蜒的冰桥尽头，几道新的黑影悄然浮现。他们穿着与之前刺客略有不同的服饰，气息更加阴沉晦涩，为首一人，手中握着一颗不断蠕动、散发着赤红光芒的肉瘤，正低头看着下方王座旁狼藉的战场和那个消失的洞口，面具下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找到老鼠洞了……通知‘眼’大人，目标可能通往……那片被遗忘的峡谷。”
（第一百七十二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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