乳白色的光罩在紫黑色雾气的侵蚀下,荡漾开一圈圈涟漪,如同暴风雨中坚守的孤岛。光罩之内,周临澈单膝跪地,剧烈地喘息着,丹药的药力正在缓慢化开,修复着他千疮百孔的身体,但真气恢复的速度远远跟不上消耗。
他紧紧盯着光罩外那些疯狂扑击的影爪,它们没有实体,却散发着冻结灵魂的寒意,每一次撞击都让光罩的光芒微微黯淡一分。这玉佩的庇护,不知能持续多久。
父亲周擎威躺在他身旁,呼吸微弱但平稳,眉宇间那抹萦绕不散的紫气似乎淡去了些许,只是依旧昏迷不醒。青墨和其他几名暗卫也被笼罩在光罩边缘,伤势沉重,但至少暂时保住了性命。
周临澈的目光扫过光罩外阿福(影枭)那具覆盖着紫黑色冰霜的枯骨,心中没有丝毫快意,只有沉甸甸的寒意。这裂缝中涌出的力量,如此诡谲霸道,敌我不分,远超他的认知。
必须尽快离开这里!等待救援是奢望,他必须自救。
他尝试调动一丝微弱的真气,探向腰间的信号烟火。然而,真气甫一离体,就如同泥牛入海,被周围浓郁的邪异气息瞬间湮灭。连信息都无法传递出去吗?
就在这时,他怀中那枚乳白色玉佩,再次传来一阵温热的波动。这一次,不再是单纯的防御,一道极其细微、却异常清晰的意念,如同涓涓细流,涌入他近乎枯竭的识海:
“煌天后裔……持吾信物……向西北……三里……古祭坛……暂避……”
这意念古老而沧桑,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却又充满了疲惫感。
周临澈心神剧震!这玉佩果然非同寻常,竟内蕴灵性,能传递信息!它口中的“古祭坛”,是生机所在吗?
没有时间犹豫。他深吸一口气,勉力将父亲背起,又示意意识稍微清醒些的青墨,搀扶起另一名伤势较轻的暗卫。
“跟着我,走!”他低喝一声,目光坚定地望向西北方向。
乳白色光罩随着他的移动而缓缓移动,如同一个移动的避难所,在翻涌的紫黑色雾气与肆虐的影爪中,艰难地开辟出一条生路。每一步都沉重无比,周临澈的额角渗出冷汗,背上的父亲重若千钧,但他咬紧牙关,没有丝毫停顿。
京城,祭天台。
那阵来自地底或空间深处的莫名震动,虽然轻微,却让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城墙方向的喊杀声似乎也因此停滞了一瞬,随即变得更加激烈,仿佛北狄人也感受到了这不同寻常的变故,进攻得更加疯狂。
沈莲岫扶住钟壁的手指微微收紧,指节泛白。她能感觉到,这震动与北境那股新出现的恐怖源同频共振!这不是结束,仅仅是开始!
“稳住!各司其职!相信世子妃!”靖安侯留在台上的副将厉声喝道,稳定着有些浮动的人心。
沈莲岫闭目凝神,不再去管外界的喧嚣与身体的极度疲惫,将全部心神沉入与“镇国钟”及“凰魄”的深层连接中。她不再仅仅是输入灵力维持,而是尝试去“理解”这座古老阵法,理解“凰魄”中蕴含的巫女传承。
血祭的冲击是狂暴的,如同巨浪拍岸;而这新出现的邪恶源,则是无声的渗透,如同毒液蔓延,侵蚀着法则本身。对抗前者需要力量,对抗后者,则需要……通源更高层次的力量引导。
“凰鸣心经”的口诀在她心中缓缓流淌,与“凰魄”的律动逐渐契合。她不再强行去“堵”,而是尝试去“疏”,引导着那股无形的侵蚀之力,通过“镇国钟”与大地龙脉的连接,将其缓缓疏导、分散。
这个过程极其精微,对心神的消耗巨大。她的脸色更加苍白,身形微微晃动,但“镇国钟”的哀鸣声却渐渐平息,钟身上的裂纹虽然没有愈合,却也不再扩大。京城上空那黯淡的阵法光罩,重新变得稳定起来,甚至隐隐散发出一层极其淡薄、却真实存在的玉白色光泽,与沈莲岫的气息融为一体。
她找到了一条新的路径,一条更契合她血脉的守护之路!
然而,她也清晰地感知到,北境那个“裂缝”正在不断扩大,涌出的邪恶力量越来越浓。她与周临澈之间那微弱的感应,也变得时断时续,仿佛被什么强大的力量干扰着。
临澈,你一定要平安……
北境,冰封的山谷。
周临澈背着父亲,在没膝的积雪中艰难跋涉。乳白色的光罩范围有限,他必须尽量让所有人都处于庇护之下,行进速度极为缓慢。身后的裂缝中传来的吸力和邪恶低语越来越强,影爪的攻击也愈发密集,光罩的光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变暗。
“世子……放下我吧……”青墨气息微弱,他伤得太重,几乎是被同伴拖着走。
“闭嘴!”周临澈头也不回,声音沙哑却斩钉截铁,“我说过,一个都不能少!”
他怀中的玉佩再次传来温热,这次带着一丝催促的意味。
就在光罩即将支撑不住,边缘开始出现细微裂痕的刹那,周临澈眼前一亮!前方雪坡之下,赫然出现了一片被巨大冰岩环抱的空地,空地中央,矗立着几根残破的、刻满古老符文的石柱,围成一个简陋的圆形祭坛模样。祭坛中心,隐约有一点微弱的白光在闪烁,与周临澈怀中的玉佩遥相呼应!
“到了!快!”周临澈精神一振,用尽最后力气,冲向那片祭坛。
当他们一行人踉跄着踏入石柱范围的那一刻,奇异的景象发生了。周围翻涌的紫黑色雾气仿佛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壁,被隔绝在外。那些影爪更是发出尖锐的嘶鸣,不敢靠近分毫。
乳白色的光罩终于完成了使命,悄然消散。周临澈怀中的玉佩也恢复了平静,只是温度比平时略高一些。
周临澈将父亲轻轻放在祭坛中心那点微弱的白光旁,自己也脱力般坐倒在地,大口喘息。劫后余生的庆幸还未持续片刻,他的目光就被祭坛地面吸引。
那并非普通的岩石,而是一种温润的玉石,上面雕刻的符文与他玉佩上的纹路隐隐相似。更让他心惊的是,在祭坛边缘的一根石柱下,他发现了一具盘膝而坐的骸骨。
骸骨早已风化,不知历经多少岁月,但骨骼却呈现出一种奇异的玉质光泽,并未在风雪中腐朽。骸骨的手指,正指向东南方向——京城所在!
而在骸骨的膝上,放着一枚巴掌大小、颜色黯淡的龟甲,龟甲上布满裂痕,似乎轻轻一碰就会碎裂。
周临澈强忍着身体的虚弱和心中的震惊,走上前,对着那具骸骨深深一拜。他能感觉到,这具骸骨生前,必然是一位了不得的前辈,或许与太祖、巫女是同一时代的人物,甚至可能就是留下这处避难所的人。
他小心翼翼地拿起那枚龟甲。龟甲入手冰凉,上面除了裂痕,还有一些模糊不清的古老字符。
就在他指尖触碰龟甲的瞬间,龟甲上那些字符突然亮起了极其微弱的白光!一段更加破碎、更加急促的意念,强行涌入他的脑海:
“封印……松动……‘门’非唯一……京城……地宫……钥……”
意念到此戛然而止,龟甲上的白光彻底熄灭,“咔嚓”一声,裂成了三四块,仿佛耗尽了最后一丝灵性。
周临澈握着碎裂的龟甲,站在原地,浑身冰凉。
封印松动他已知晓。“门”非唯一?难道通往“神陨之地”的裂缝,不止北境这一处?!京城地宫……钥?是指钥匙吗?皇宫地宫之中,藏着关乎这场灾劫的关键之物?
就在他心念急转,试图理清这惊人信息时,祭坛外,被隔绝的紫黑色雾气突然剧烈翻涌起来!雾气向两侧分开,一个比其他影爪更加凝实、体型更大、头部位置闪烁着两点猩红光芒的影魔,缓缓显形。它似乎拥有更高的智慧,冰冷的目光穿透石柱的屏障,牢牢锁定了祭坛内的周临澈,以及他手中碎裂的龟甲!
它抬起一只由纯粹阴影构成的利爪,缓缓地,带着令人牙酸的摩擦声,触碰到了那层无形的屏障!屏障顿时荡漾开剧烈的波纹!
这古老的祭坛,似乎也并不能完全阻挡这更强的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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