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云界的灵植园里,被“治愈”的修士们正围着聚灵木欢笑,他们手臂上的机械接口已结痂,脸上重新有了血色。凌霁站在人群中,看着手中剩余的“净化剂”试管,掌心的共生道印终于恢复了往日的温暖——他以为,这场关于黑暗与光明的挣扎,终于迎来了转机。
直到三天后,第一例“复发”出现。
那名曾抓住他手求救的老修士的孙子,突然在夜里发出痛苦的嘶吼。凌霁赶到时,少年手臂的结痂已裂开,暗黑色的机械纹路正重新蔓延,他的眼神变得空洞,像被抽走了灵魂。更可怕的是,他体内的共生道印竟在被机械纹路吞噬,化作暗寂能量的养料。
“怎么会这样?”凌霁颤抖着将净化剂注入少年体内,可这一次,淡绿色的液体不仅没有效果,反而让机械纹路蔓延得更快。少年最终在他怀中失去了呼吸,身体化作一堆冰冷的金属碎片。
紧接着,第二例、第三例……越来越多“治愈”的修士出现复发,他们的结局无一例外,都是化作金属碎片,成为暗寂能量的祭品。凌霁疯了般冲向农道院的实验室,却看到张院长正将一管管“净化剂”倒入销毁池,脸色惨白如纸。
“为什么?!”凌霁抓住张院长的衣领,声音带着撕裂的痛苦,“你不是说实验成功了吗?为什么他们会变成这样?”
张院长的身体不住颤抖,终于崩溃大哭:“没有成功……从来就没有成功过!那些所谓的‘治愈案例’,是李长老和几个域主伪造的!他们说……说要稳住你,要让你继续带领大家对抗暗寂域……净化剂里根本没有七彩核心碎片,只有普通的生机原液,甚至加了加速机械纹路生长的催化剂!”
凌霁如遭雷击,踉跄后退,撞在实验台上。试管摔落在地,碎裂的声音像一把把刀,刺穿了他最后的希望。他想起那些修士欢笑的脸,想起少年在他怀中失去温度的身体,想起自己曾坚信“妥协是为了寻找光明”——原来从始至终,这都是一场骗局,一场用无辜者的生命编织的谎言。
“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凌霁的声音嘶哑得像破旧的风箱。
“因为没有时间了。”陆衡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他站在阴影里,眼神复杂得让人看不懂,“暗寂域的主力已经越过死寂星云,我们根本没有时间研发真正的净化剂。李长老说,只有让你相信还有希望,你才会继续战斗……”
“所以你们就看着他们去死?”凌霁猛地抬头,眼中的光芒彻底熄灭,只剩下冰冷的死寂,“看着那些被改造的修士,像实验品一样被欺骗、被牺牲?这就是你们所谓的‘大局’?”
陆衡想解释,却被凌霁挥手打断。他看着自己的掌心,曾经温暖的共生道印此刻泛着冰冷的金光,像一块没有感情的石头。他想起墨尘的“永恒秩序”,想起铁穹的“机械统治”,想起那些域主的“生存优先”——原来所有的理念,在绝对的生存压力下,最终都会走向同一条黑暗的路。
“我知道了。”凌霁缓缓站直身体,声音平静得可怕,“既然没有光明,那我们就走向黑暗。既然妥协换不来生机,那我们就用更狠的方式,守住万域。”
他转身走出实验室,没有再看张院长的愧疚,也没有再看陆衡的担忧。他径直走向跨域防御枢纽的指挥塔,将所有界域代表召集到议事厅。当众人赶到时,看到凌霁站在光幕前,光幕上显示的不是暗寂域的军情,而是一份“黑暗作战计划”——
“第一,所有被改造的修士,编入‘死士营’,他们的机械部件将被注入暗能,作为对抗暗寂域的先锋,战死为止;第二,所有聚灵木,无论是否被污染,全部注入暗寂矿石,以最快速度提升防御枢纽的能量,哪怕灵植彻底枯萎;第三,联系铁穹,以‘共享改造技术’为条件,邀请机械域联手,哪怕要向他低头。”
议事厅内一片死寂,李长老率先反对:“凌霁,你疯了!这和墨尘、铁穹有什么区别?我们会变成自己最讨厌的人!”
“区别?”凌霁冷笑一声,眼神里没有了往日的温和,只剩下冰冷的决绝,“区别就是,我们能活下来。墨尘和铁穹失败,是因为他们只为自己;而我们,是为了万域——只要能守住万域,就算变成恶魔,又有什么关系?”
陆衡看着眼前陌生的凌霁,心中一阵刺痛。他想反驳,却看到凌霁掌心的共生道印已泛起淡淡的暗紫色,那是融合了暗能的征兆。他知道,那个坚信“共生即光明”的凌霁,已经死了,死在这场关于谎言与牺牲的骗局里。
最终,没有人再反对。在暗寂域的威胁下,所有人都选择了接受这份黑暗的计划。当凌霁签下作战计划的那一刻,跨域防御枢纽的警报突然响起——暗寂域的舰队,已经抵达混沌壁垒。
凌霁站在指挥塔的窗前,看着远处漆黑的舰队,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他抬手,将暗能注入共生道印,金色与暗紫交织的能量在他周身爆发。
“既然没有光明,那我们就用黑暗,点燃万域的生路。”
他的声音透过通讯器传遍全军,没有了往日的热血,却带着令人心悸的决绝。陆衡站在他身后,看着他的背影,突然觉得,这场对抗暗寂域的战斗,或许从一开始,就不是为了守护光明,而是为了在黑暗中,寻找一条没有归途的生存之路。而他们,所有人,都已经没有了回头的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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