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新月之夜。
古格王朝遗址在清冷的月光下呈现出一种苍凉而神秘的美感。断壁残垣如同巨人的骸骨,沉默地诉说着曾经的辉煌与突然的湮灭。青云一行人避开常规旅游路线,在“冰狐”的带领下,沿着一条隐蔽的小径,来到了那个令人望而生畏的千尸洞入口。
洞口不大,隐匿在一片风化的土林之中,往里望去,漆黑一片,深不见底,一股混合着千年尘土和某种难以言喻的、仿佛时间本身腐朽的气息扑面而来。
“就是这里了。”技术宅看着探测器上剧烈波动的灵能读数,声音带着一丝紧张,“洞内能量结构异常复杂,充满了……强烈的‘记忆’残留和……怨怼情绪。”
青云拿出那块老喇嘛赠与的黑色石片。在新月微弱的光线下,石片表面不再仅仅是光滑,而是隐隐泛出一种水波般的流光,仿佛活了过来。他眉心的“星火”与之共鸣也愈发清晰。
“走吧,各位,‘海底世界’一日游开始了。”青云深吸一口气,将那点因环境而生的寒意压下去,脸上又挂起那副混不吝的笑容,率先弯腰钻入了洞口。洛雨晴紧随其后,能量刃已处于半激发状态,散发着幽蓝的微光。
洞内并非想象中的狭窄。初极狭,才通人,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他们进入了一个巨大的、天然形成的溶洞空间。而眼前的景象,让即便是见多识广的青云,也瞬间收敛了笑容——
借着强光手电的光芒,可以看到洞穴的岩壁和地面上,密密麻麻、或坐或卧、层层叠叠地堆积着无数具干尸!这些尸体因为高原干燥寒冷的气候,保存得相对完好,皮肤紧贴着骨骼,呈现出深褐色,空洞的眼窝无声地凝视着闯入者,仿佛在瞬间凝固了数百年的时光。浓郁的死亡与历史气息几乎凝成了实质。
“卧槽……”青云低骂了一句,感觉脊背有点发凉,“这地方……开派对都不用请气氛组了。”
技术宅强忍着不适,操作着探测器:“能量读数源头在更深处!这些尸体……他们残留的集体意念非常强烈,形成了某种……‘记忆场’!”
就在这时,青云手中的黑色石片突然变得滚烫!它脱离青云的手掌,悬浮到半空,表面的水波状流光骤然爆发,如同投影仪般,在洞穴的中央投射出一片模糊的、不断晃动的光影!
【记忆回响,开始播放——】
众人眼前的景象扭曲变幻,千尸洞的景象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段来自古老过去的碎片记忆:
他们“看”到了古格王朝最后的时光——不是战争,不是饥荒,而是一种……诡异的静默消亡。人们如同行尸走肉般,眼神空洞,一个接一个地、安静地走入这个洞穴,自行断绝生机。而在他们的意识彻底消散前,最后“看”到的,是洞穴深处,一面悬浮在半空、不断扭曲着周围光线的……不规则晶体“镜面”!
那“镜面”并非反射景象,而是在吞噬!吞噬着这些自愿献祭者的记忆、情感、乃至灵魂的本质!一股与“秩序阴影”同源、却更加隐蔽、更加侧重于“精神汲取”的冰冷意志,笼罩着整个洞穴!
(一段来自献祭者集体绝望的意念碎片涌入脑海)
“……看见……‘镜’……”
“……它许诺永恒安宁……代价是……遗忘……”
“……‘心’在跳动……它需要养料……”
“……‘海’……是归宿……也是牢笼……”
记忆回响戛然而止,黑色石片光芒收敛,重新落回青云手中,变得更加冰凉。
洞穴内一片死寂,只有众人粗重的呼吸声。
“那面‘镜子’……就是‘真实之镜’?”洛雨晴声音干涩,“它在吞噬灵魂和记忆?”
“不像‘真实之镜’,倒像是……‘虚伪之镜’!”青云眼神冰冷,他感受着石片传来的悲凉气息,明白了老喇嘛的话——这石片是那面邪恶镜子映照过的“影”,记录了它的罪行和本质!“它用虚假的承诺蛊惑人心,汲取力量!那些被吞噬的记忆和灵魂,很可能被输送去了所谓的‘遗忘之海’!”
技术宅猛地反应过来:“如果‘遗忘之海’是一个储存被吞噬记忆和灵魂的维度或者空间,那么‘叹息之墙’,可能就是禁锢这些灵魂、防止它们逃离的屏障!而那个需要被阻止的‘虚伪之心’……很可能就是驱动这面邪恶镜子、并以此为通道汲取力量的存在!”
线索瞬间串联起来了一部分!
“镜子”是工具,“海”是仓库,“墙”是封锁,“心”是主谋!
而古格王朝的覆灭,竟是一场跨越时空的、针对灵魂与记忆的献祭!这一切,都是为了给“归墟洪炉”提供某种特殊的“养料”!
“那面镜子……或者它的残余,一定还在这里!”青云目光锐利地扫视着洞穴深处,“找到它!毁了它!说不定能切断一条通往‘遗忘之海’的管道!”
他们小心翼翼地穿过层层叠叠的干尸,向着洞穴能量波动的源头深入。越往深处,那股精神层面的压抑感就越强,耳边仿佛有无数亡魂在无声地哭泣、嘶吼。
终于,在洞穴的最深处,一个相对开阔的平台上,他们看到了——那面“镜子”的基座。
那是一个由黑色玉石雕琢而成的、布满裂纹的古老基座,基座中心有一个不规则的凹槽,形状与青云手中的黑色石片隐隐吻合。但基座之上,空空如也,那面吞噬灵魂的“镜子”本体,已然不见踪影。
只有基座周围,残留着强烈的空间扭曲痕迹和一丝……熟悉的、令人作呕的“秩序阴影”气息!
“来晚了?”技术宅检查着痕迹,“空间传送残留……它们把‘镜子’转移走了!”
青云走到基座前,看着那凹槽,又看了看手中的石片,忽然咧嘴一笑:“嘿,它们把主机搬走了,但好像……没格式化干净硬盘啊?”
他毫不犹豫地将手中的黑色石片,按向了那个凹槽!
严丝合缝!
嗡——!
基座上的裂纹骤然亮起幽暗的光芒!整个千尸洞内残留的、积累了数百年的庞大“记忆场”能量,如同找到了宣泄口,疯狂地涌入那黑色石片!
石片不再是投射光影,而是本身开始变得透明,其内部,浮现出无数飞速流转的、破碎的记忆画面和灵魂残响!那是古格亡魂被吞噬前最后的瞬间,是无数被遗忘的历史碎片,是“秩序阴影”在此地运作的蛛丝马迹!
更重要的是,在这些混乱的信息流中,一道清晰的、如同导航信标般的能量轨迹,被石片捕捉并锁定,指向了一个明确的方向——
昆仑山脉,死亡谷,地狱之门!
“找到你了!”青云眼中精光爆射,“下一个目标,昆仑死亡谷!”
他猛地将石片从基座上取下,那庞大的记忆洪流瞬间中断,基座彻底碎裂,化为齑粉。
“走吧,”青云将变得更加沉重、内部仿佛封印了无数灵魂低语的石片收起,转身向外走去,语气带着冰冷的杀意,“去昆仑,会会那个喜欢收集别人记忆的变态‘心’,顺便……把它揪出来,看看是什么玩意儿,敢这么糟蹋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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