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雍朝堂,金銮殿。
时值朔望大朝会,金銮殿内气氛却有些沉闷。
龙椅之上,老皇帝萧衍面容憔悴,眉宇间带着难以化解的疲惫与阴郁。
太子谋逆、血染宫闱的阴影,如同沉重的铅云,笼罩在朝堂之上已一月有余。
尽管叛乱已平,但皇室丑闻、朝局动荡、以及随之而来的清洗和猜忌,让每一位大臣都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奏报之事也多是无甚新意的日常政务,透着一种压抑的死气沉沉。
就在朝会即将在沉闷中结束时,殿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而响亮的马蹄声和传令兵声嘶力竭的高喊,打破了殿内的宁静:
“八百里加急!北境军报!八百里加急——!”
殿内文武百官皆是一惊,纷纷侧目望向殿外。
老皇帝也猛地抬起头,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沉声道:“宣!”
只见一名甲胄染尘的传令兵,手捧一个插着三根红色翎毛的铜管,踉跄着奔入大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高举军报,声音因激动和疲惫而颤抖:“陛下!北境大捷!靖远侯八百里加急捷报!”
“大捷”二字,如同惊雷,在沉闷的朝堂上炸响!
所有大臣都竖起了耳朵,连呼吸都屏住了。
老皇帝身体微微前倾,急声道:“快!念!”
侍立一旁的司礼太监连忙上前接过铜管,取出密信,高声宣读起来。
当听到“雪狼国公主阿茹娜亲率精锐,借秘径潜入,欲焚我隐谷粮仓”时,众臣皆倒吸一口凉气,面露惊骇!
粮草乃大军命脉,若被焚毁,北境危矣!
然而,接下来太监的声音陡然高昂,充满了振奋:“幸赖陛下天威庇佑,四皇子在天之灵,我将士用命!朔风城守将王嵩部,洞察先机,设伏隐谷,大破敌军!毙伤敌寇两千五百余众,生擒雪狼国阿茹娜公主及以下俘虏近五百人!我军隐谷粮仓,毫发无损!”
“生擒敌国公主?!”
“大捷!这是真正的大捷啊!”
“天佑大雍!”
寂静的大殿瞬间沸腾了!
压抑了月余的沉闷气氛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大喜讯一扫而空!
大臣们交头接耳,脸上洋溢着难以置信的惊喜和激动。
太子谋反带来的晦气,仿佛被这北境的雄风一下子吹散了不少!
老皇帝萧衍更是猛地从龙椅上站了起来,憔悴的脸上泛起激动的红晕,连声道:“好!好!好!赵擎川不负朕望!王嵩是员虎将!扬我国威!壮我军魂!此乃朕登基以来,北境前所未有之大捷!”
这时,兵部尚书出列,补充道:“陛下,捷报中还提及,首功之人,乃一新任行军书记官,名唤沈言。正是此人,最先识破敌军诡计,献策破敌,并最终确认了敌酋公主身份!”
“沈言?”老皇帝微微一怔,看向靖远侯的奏报附件,沉吟道,“此是何人?竟有如此见识?”
二皇子萧煜眼中闪过一丝精光,立刻出列道:“父皇!此乃天降英才于我大雍!当重重封赏,以彰其功,亦可激励边军士气!”
他心中盘算,若能借此机会将这位新晋功臣拉拢到自己麾下,无疑将大增实力。
三皇子萧烁也不甘示弱,附和道:“二哥所言极是!北境有此良才,实乃国家之幸!父皇,应即刻下旨褒奖靖远侯、王嵩及有功将士,尤其这位沈言,当破格擢升!”
一时间,朝堂之上充满了对北境大捷的赞扬,气氛热烈。
老皇帝看着台下重新焕发生机的臣子们,心中积郁也舒缓了不少。
太子谋反的阴霾,似乎终于被一道来自边关的捷报撕开了一道口子。
“准奏!”老皇帝大手一挥,“着内阁即刻拟旨,嘉奖北境有功将士!擢升王嵩为朔风城都督,赏金千两!那位书记官沈言,既有大功,擢升为……靖远侯府参军,赏金百两,赐绢百匹!其余将士,论功行赏!将此捷报,昭告天下!”
“陛下圣明!”群臣齐声山呼。
金銮殿内,因北境大捷而沸腾的气氛尚未完全平息。
当司礼太监继续宣读:“… … 然,北境苦寒,今岁尤甚。去岁存粮本已消耗大半,今秋新粮未至。军中存粮,恐不足以支撑大军度过严冬。且雪狼国虽遭重创,然其二十万大军陈兵边境,虎视眈眈,战事随时可能再起。臣恳请陛下,速拨粮草军饷,以固边防,安军心,应对不测… … ”
“另,雪狼国遭此重挫,其国主必不甘心,为赎回阿茹娜公主,不日或将遣使来朝。如何应对,伏乞圣裁。”
奏报读完,殿内顿时响起一片议论声。
“雪狼国要派使者?太好了!”一位御史大夫率先开口,面露喜色,“他们公主在我手中,这次定要让他们大出血!割地、赔款、岁贡,一样都不能少!”
“正是!此乃天赐良机,可一雪前耻,扬我国威!”不少大臣纷纷附和,沉浸在利用人质获取巨大利益的兴奋中。
然而,当话题转到北境粮草短缺时,气氛却变得微妙起来。
户部尚书,一位面容清癯的老臣,出列奏道:“陛下,北境将士浴血奋战,立下大功,所需粮饷,户部理应竭力筹措。然… …”
他话锋一转,面露难色,“去岁多地欠收,国库本就不丰。加之月前太子… … 逆案一事,京城内外兵马调动频繁,赏赐、抚恤所耗甚巨,国库已是捉襟见肘。如今要立刻筹措足够北境数十万大军过冬的粮草,恐… … 恐力有未逮啊。”
他话音刚落,立刻有几位官员附和:
“尚书大人所言极是,京城用度亦不可减啊。”
“漕运不畅,各地粮仓也需时间调集…”
“是否可令北境将士暂且… … 紧缩用度,以待来年春暖?”
这些言论,让一些深知边关艰苦的将领皱起了眉头。
就在这时,一位须发皆白、身材魁梧的老将大步出列,声如洪钟,正是安国公苏擎天!
苏擎天曾镇守北境十余载,威名赫赫,因年事已高才回京荣养,但在军中和朝堂仍有极大威望。
他虎目圆睁,扫过那些提议“紧缩用度”的文官,厉声道:
“尔等可知北境严冬是何光景?!那是滴水成冰,朔风如刀!将士们身着铁甲,值守于城墙哨塔,一刻不敢懈怠!若无充足粮草,莫说杀敌,便是抵御严寒都已勉强!老夫当年在北境,亲眼见过袍泽因衣不蔽体、食不果腹而活活冻毙!如今雪狼国二十万大军压境,岂是儿戏?让我边军将士饿着肚子、冻着身子去守国门?简直是荒唐!”
他转向龙椅上的皇帝,单膝跪地,抱拳道:“陛下!老臣以项上人头担保,靖远侯所言绝非危言耸听!北境粮草,关乎国本!若因粮饷不继导致军心涣散、边关有失,则此前大捷之功尽毁,届时悔之晚矣!请陛下明鉴,速速调拨粮草,刻不容缓!”
安国公一番话,掷地有声,震得方才那些唱反调的文官不敢再轻易开口。
连老皇帝也为之动容,他深知苏擎天的为人,若非情势确实危急,绝不会在朝堂之上如此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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